不消片刻,她便已是不假思索地抬起笔,在画纸上落下了第一抹颜色。
*
与此同时。
西南某山区深处。
皎洁月光下,崇山峻岭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唯有阵阵虫鸣,衬托着夜色的宁静。
忽然,某座山底传来了一阵轰隆闷响。
紧接着,那闷响声越来越大,像是地震般、从山底蔓延至山顶。
无数碎石、泥土在晃动中滚落,伴着树枝折断的“咔嚓”声,惊起了飞鸟成群。
几公里外的山坳里。
一座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很快被这震动惊醒,顿时鸡鸣狗吠声连绵不绝,村屋窗户接二连三亮起了灯。
穿着背心的老汉、披着外衣的女人、光着脚丫的孩子,纷纷伴着木门的吱呀声跑出屋子:
“怎地了怎地了?”
“哪块山头地震了哇?”
孩子们目光好奇地四处张望。
很快,其中一个孩子惊喜地抬手,指向了前方——
“阿妈,山上有光!”
村民们立刻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一座巍峨高山,山体仍在地震的余韵中微微颤动。
而就在那山的半山腰上,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细长的白光。
*
几小时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别墅二楼的画室里,第一抹晨曦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为角落里的画架染上了一层浅淡柔光。
唐宁面前的画作已近完工。
在最后一抹颜色勾勒完毕后,她放下笔,认真端详起了眼前的画作。
画纸上,从浓重乌云到古旧庭院,从纷飞梨花到树下背影,都与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然而,即使所有画面都能被复刻,却无法将声音一并呈现。
——“为何要丢下我?”
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像是有魔力般,隐隐在她耳畔盘旋,伴着眼前亦真亦幻的画面,令她情不自禁地出神了许久。
——咚咚咚。
忽然,短促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唐宁转头看去。
只见画室敞开的门边,沈时易刚刚收回叩门的手,眼中带着微许笑意。
他是唐宁的室友,或者说,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已有一年之久,却只是建立在协议上的合作关系。
看到他,唐宁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时易是个演员,最近一直在南方的剧组拍戏,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回来过了。
“昨天夜里,”沈时易答道,“刚做了点早餐,想去叫你,发现你房间没人,还以为你昨晚没回来呢。”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了唐宁面前的那幅画上,目光微顿:“这是……昨晚又做梦了?”
唐宁点了点头,也跟着再度看向了画纸。
沈时易将画面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只有背影?你看到他的正脸了么?”
“没有,”唐宁道,“他正要转头的时候,我就醒了。”
不知为何,沈时易竟像是微微松了口气。
片刻后,他又有些好奇似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会长什么样?”
这种问题明明没什么营养,可唐宁却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当真不由自主地顺着这话,往下幻想了一番。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个结果,就听沈时易再度开口,试探般问道:“有没有可能……他转过来,其实就是我的脸?”
唐宁幻想到一半的画面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