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山自然看不到自己额间冒出来的契痕。
他只觉得识海中一刺,仿佛银针掠过肌肤的触感。
那感觉稍纵即逝,不待雪千山细究,下一刻,聂剑知便将他一把压在石壁边缘。
“……呜,聂剑知,”雪千山眉间蹙起,看清聂剑知的神情之后又松了,“比起这个,你还是先关心如何压制毒性比较好。”
他自己也正被这怪毒所扰,知道此毒并不害命,不过发作起来,需要竭力压制。
如此的话,聂剑知也就不能再分心纠缠他了。
岂料,聂剑知的反应很不对劲。
听了雪千山的话,他竟无动于衷,只掌上用力更甚,迫着雪千山必须抬起整张脸。
聂剑知面无表情地垂眸。
昏黄的火色下,青年蜜眸沉静看着他,垂散的黑发从他指尖滑过,露出的一张脸雪玉似的浅淡。
偏偏额心契痕,鲜红的仿若滴血。
聂剑知死死盯着那抹鲜红,雪千山不解其意,然而看清对方眼神的瞬间,心头不禁一跳。
——他的眼中,有杀意闪过。
雪千山一把握紧身侧的照夜清,向聂剑知颈边一横。
剑锋挨上对方皮肤的刹那,暴起的雷光同样袭向他的心口。
雪千山只觉胸膛一阵酥麻,心脏被震地抽疼。
他咳了一声,执剑的手依旧很稳,目光在聂剑知侧颈被剑气划开的浅口顿了顿,而后看向对方的脸。
“我想,聂首席是聪明人。”雪千山眸光沉静,十分平和地就事论事道:“聪明人也要做一命换一命的蠢事吗?”
他说话时始终与聂剑知对视,一双清冷的眼睛就是有这样的好本事,像是一潭幽静的清渊,让人看着,心也跟着宁静。
“雪千山——”
半晌,聂剑知才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心口处的雷光又近了半分,肌肤刺痛。
如此情形,他竟还想着取他性命。
何时结下了如此深的仇怨?
来不急深思,他不想坐以待毙。
神识被灼热磋磨的不甚清明,维持着握剑的姿势几乎已消耗了雪千山全部的自制。
只能再赌一把。
照夜清剑锋凝起冷霜,灵力渗入伤口,聂剑知恶劣的神情瞬间僵在脸上。
借着火光,雪千山看到他瞳仁猛地收缩了一下,耳朵尖泛起了薄红。
是情毒终于起效了?
“雪千山,你——”
这声远不如前一次有气势,抵在心口处的雷光也因主人灵力不稳而消散。
雪千山松了口气,照夜清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喘息促乱、双眼迷蒙地软倒向前。
乌黑发丝自他侧脸垂落而下,带着微微的凉意,一缕缕地顺着聂剑知掌背,滑至他胸前。
聂剑知像是突然被烫了一下,猛地推开雪千山。
“唔!”
后背撞在石壁,锐痛令雪千山清明片刻。
他抬眸,墨色睫毛像是被水雾濡湿,睫尖几滴清露盈盈而坠。
眉心丹朱契痕,红艳更甚。
聂剑知有些踉跄的退后数步,看着雪千山,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眼角有些发红。
雪千山看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还不是因为你……”
聂剑知掐紧自己的掌心,语气极度恶劣。
雪千山没听清他后半句,但瞧对方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诚恳道:“抱歉,事急从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