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控制塔被毁,即使卫星坠落,这个计划依然在自动执行。就像一台按下启动键后就无法停止的机器,它会一直运转,直到完成目标,或者燃料耗尽。
光柱在核心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突然分裂。
分裂成数百道细小的光束,像探针一样,射向茧房的各个角落。每一道光束都精准地锁定一个“高情感浓度个体”——那些还没有完全机械化、还有情绪波动的人。
其中一道,锁定了织云。
光束照在她身上。
不热,不痛,但有一种被“扫描”的感觉。她感觉到光束在读取她的数据:心跳频率,脑波活动,激素水平,情感波动值……
然后,光束开始“剥离”。
不是物理剥离,是数据剥离。她感觉到记忆在被抽取——不是全部记忆,是那些带有强烈情感的记忆:母亲教她刺绣的那个午后,父亲第一次带她去寒山寺,谢知音弹《安魂曲》的月夜,传薪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
这些记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脑子里拽出来,拽进光束里,沿着光束流向空中的卫星核心。
“不……”织云咬牙,死死抱住传薪,像是抱住最后一点真实。
但记忆还在流失。
她能感觉到那些画面在变淡,那些声音在变远,那些情感在变冷。像一本被水浸湿的书,字迹在模糊,纸页在粘连。
她要忘了。
忘了母亲,忘了父亲,忘了朋友,忘了孩子。
忘了自己是谁。
就在记忆即将被彻底抽干的瞬间,她左臂上那个沙粒烙印,突然爆出刺眼的青光。
不是梭子的青光,是另一种——更古老,更原始,带着大地腥气,带着藤蔓生机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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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苗的本命藤,在她血脉里苏醒了。
青光从烙印里涌出,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手臂,缠绕住她的身体,最后缠绕住她的头颅。藤蔓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光束的剥离。
记忆的流失停止了。
但光束还在。
它在和藤蔓对抗。
一光一藤,在她身上角力。光束要抽走她的记忆,藤蔓要守住她的记忆。对抗产生的能量波动,让她浑身颤抖,嘴角渗出血丝。
而她怀里的传薪,也被另一道光束锁定。
孩子的身体开始抽搐,眉心那个金色针痕疯狂闪烁,像是体内的芯片和灵种在被同时激活。他的眼睛猛地睁开——
瞳孔是分裂的。
左眼赤红,是芯片的机械红;右眼七彩,是灵种的斑斓光。两只眼睛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孩子的脸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娘……”他挤出一个字,声音破碎。
织云低头看着他,眼泪又涌出来。
“我在……”她说,声音抖得厉害,“娘在……”
她抬头看向天空,看向那几百道光束,看向那个旋转的核心。
必须做点什么。
不能就这样看着记忆被抽干,不能就这样看着传薪被撕裂,不能就这样看着所有人变成机器。
她有什么?
一把染血的梭子,还沉在地底。
几颗没熟的雄黄酒果,在怀里烫。
一条命,和还没被抽干的记忆。
还有……母亲教她的刺绣。
刺绣。
对。
梭子引出的那个非遗大阵,还刻在地上。青红交织的针法,还在光。那个阵,是以苏绣为基础,融合了四大世家传承的复合阵法。
它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