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完后,他小心翼翼地把空罐头收进怀里,继续沿着指定路线往前走,消失在另一排茧室的入口处。
“记忆罐头。”
一个词突然跳进织云的脑海。
她不知道这个词从哪儿来的,但它就这么出现了,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确定性。那些罐头里装的不是食物,是记忆。被抽取、提纯、封装成标准单位的记忆。
所以那些人才会排队。
所以他们脖颈上才戴着苏绣项圈——那不仅是装饰,更是某种标识,或者……枷锁。
织云感到一股凉意从脊椎爬上来。
她退回茧室,背靠着温热的茧壁,心脏在空荡荡的胸腔里狂跳。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离开。必须找到其他人——谢知音,顾七,崔九娘,吴老苗,还有……传薪。
传薪。
想起这个名字的瞬间,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最后的记忆里,传薪拆下了自己的机甲供能核,塞进了数据中枢。爆炸的光吞噬了他小小的身影,她只来得及抓住他递过来的雄黄酒瓶,瓶碎酒洒,凝成崔九娘的虚影,拥着孩子一起消失在爆光中……
他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织云咬紧牙关,重新看向手腕上那根黯淡的灵丝。她闭上眼,不去想空空如也的丹田,不去想被抽干的力量,只去感受这根丝。
它连着她的心。
而她的心里,还装着很多东西。
苏州城破败前的早市,馄饨摊上升起的热气;寒山寺的钟声在晨雾里荡开;母亲在绣架前穿针引线,侧脸被烛光镀上一层暖黄;谢知音第一次弹《安魂曲》时,琴弦震落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顾七沉默地刻着骨雕,刀尖划过骨骼出细微的沙沙声;崔九娘煮茶时氤氲的水汽,还有吴老苗药田里呛人的雄黄酒味……
这些记忆像细小的火星,在心腔里闪烁。
手腕上的灵丝,忽然微弱地亮了一下。
只是一瞬,比萤火还黯淡,但织云抓住了那一瞬的感觉——丝线那端,还连着什么东西。不是灵力,不是力量,而是……脉络。这根灵丝是她与非遗传承、与人间烟火的连接,只要她还记得,只要那些记忆还在,丝就不会断。
她睁开眼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茧室的门无声滑开。
织云走了出去,混入最近的一支队伍。
没有人注意她。排队的人们眼神空洞,目光聚焦在虚无的某一点上,机械地迈着步子。织云低着头,模仿他们的姿态,慢慢向前移动。
越靠近那些机械台,甜腻的腥气就越浓。现在她辨认出来了——那是血的味道。被抽出的鲜血混进罐头胶质里,经过某种处理,掩盖了原本的铁锈味,却掩盖不住那股属于生命底层的腥。
队伍在缩短。
前面还有五个人。
四个。
三个。
织云的心跳在加快。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真的被抽血,不能真的去领那个见鬼的记忆罐头。她的目光落在前面一个女人的脖颈上——苏绣项圈紧紧贴着皮肤,缠枝莲纹在光线下流动。
也许……可以试试挑断它。
灵丝虽然微弱,但挑断一根绣线应该够了。只要项圈断开,会不会生什么?这些人会不会醒来?
轮到她了。
织云走到机械台前,台后的“人”抬起空洞的眼睛,示意她伸出手腕。织云慢慢抬起右手,左手却悄悄垂在身侧,手腕上的灵丝无声滑落,被她捏在指尖。
就在针状仪器即将刺下的瞬间,她左手一弹!
灵丝如银蛇般窜出,细得几乎看不见,精准地刺向女人项圈上的一处针脚交接点——那是苏绣里最脆弱的“藏针结”,只要挑断这一处,整个缠枝莲的脉络就会松动。
丝线碰到了项圈。
然后,生了织云万万没想到的事。
项圈表面的缠枝莲纹突然活了。
金色的莲花瓣颤动,银色的叶子舒卷,淡青色的枝蔓像真正的藤蔓一样扭动起来,瞬间缠住了她的灵丝!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缠绕——灵丝是虚无的,是灵力与情感的凝结,可那些绣纹却像有生命般,死死“咬”住了丝线传递过来的那一点微弱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