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灵墟大营的客栈、酒楼、商铺基本都掏了个遍后,这一日,刘管事又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和蔼的笑容,朝他们走了过来。
何能正在田埂边清洗粪勺。
那勺子经过连日使用,表面已经浸出了一层深褐色的包浆,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他舀起一瓢清水,“哗啦”浇在勺面上,水流冲过,带下些许污渍。
抬头看见刘管事的笑容,何能心里“咯噔”一声。
太熟悉了。
这笑容他见过太多次——每次刘管事要安排新活儿、每次要说“接下来”、每次要宣布什么“好消息”时,都是这副表情。
果然。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刘管事走到近前,背着手,笑眯眯地说,“施肥施得不错,稻禾长势很好。”
何能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粪勺靠墙立好。
他知道,重点在后面。
刘管事顿了顿,轻咳两声:“咳咳!经过这段时间的施肥,稻禾的灵气越来越浓了,这当然是好事……”
“但是,”刘管事笑容不变,“灵气浓了,也会吸引来害虫和妖兽。所以,下一阶段,防治害虫和妖兽。”
何能听到这话,基本已经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甚至没什么波澜。
反正连粪都掏了,连当街被人认出来拉粪车都经历了,连在百草阁被当成采花贼差点被打断腿都熬过来了……
接下来生的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接受。
毕竟,他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掏粪更难为情、更尴尬、更挑战心理底线的事情。
防治害虫?防范妖兽?
大不了连续一个月晚上不睡觉,守在田边。
大不了被虫子咬几口。
大不了跟妖兽打几架。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能甚至觉得,和掏粪比起来,这些简直算是……美差?
韩尘在一旁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永远那么平静,仿佛刘管事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而不是“接下来要打妖兽”。
刘管事见两人都没什么反应(何能是麻木,韩尘是淡定),反而有些意外。
他准备好的长篇大论、鼓舞士气的话,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那个……你们……”
刘管事挠挠头,“没什么要问的?”
“没有。”何能说。
“行吧。”
刘管事从身后拿出一个布袋,解开系绳,倒出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
有网——网眼细密,网线是某种半透明的丝线,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
有叉——三齿铁叉,齿尖锋利,闪着寒光;
有桶——木桶,比施肥用的桶小一圈,桶盖上钻着许多小孔;
有镊子——长柄镊子,尖端细如丝;
有刷子——毛刷,刷毛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