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妮克希亚的坠落,如同一柄冰冷的战锤,狠狠砸在联军本已紧绷的神经上。
部分战士眼中刚刚因法相擎天而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残酷的现实瞬间浇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无力。
黑龙公主那庞大身躯坠地激起的烟尘,仿佛也蒙在了许多人的心头。
然而,对于悬浮于半空、承受着能量反噬与灵魂撕裂双重痛苦的奈法利奥斯而言,
母亲的坠落,却像一块烧红的、淬炼了绝望与痛苦的烙铁,狠狠地、彻底地烫穿了他心中那最后一层复杂而坚硬的枷锁——那层由过往疏离、理念分歧、以及自我放逐的孤独所构筑的心防。
他不再颤抖。
暗绿色的邪能火焰不再狂暴地燃烧,而是如同被绝对零度冻结般,凝固在他恶魔化的体表,形成一层幽暗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与声音的能量冰壳。
火焰不再是跃动的形态,而是呈现出一种缓慢流淌的、如同粘稠沥青般的质感,散着一种比死亡之翼那毁灭气息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窒息的——万物终焉般的死寂。
没有咆哮宣泄悲愤。
没有怒吼宣告复仇。
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变得微不可察。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从时间长河中剥离出来的一尊绝望雕像。那只幽绿色的独眼,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属于“奈法利奥斯”的情感余烬,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剥离了所有主观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目的性”的、如同深渊寒冰般的凝视。
那目光牢牢锁定了空中的死亡之翼,不再有战斗的狂热或对强敌的警惕,只剩下执行某种早已注定的、冰冷无情之“审判”的绝对专注。
“虫子……你的眼神……”死亡之翼那毁灭的龙瞳扫过奈法利奥斯,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身上气息的诡异变化。
灭世者的感知敏锐无比,他能察觉到那份死寂之下潜藏的、不同于以往任何对手的危险性。但亿万年来累积的绝对力量带来的傲慢,早已根植于他的灵魂深处。
“终于……变得有点意思了。”死亡之翼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着脚下蝼蚁最后的、徒劳的挣扎,“但蝼蚁终究是蝼蚁。
再愤怒,再绝望,也无法撼动山岳的根基。你的挣扎,不过是让我毁灭这旧世界的乐章中……多添一个刺耳却无足轻重的音符!”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有刻意瞄准,只是如同驱赶蚊蝇般,随意地挥动了一下覆盖着源质钢的右前爪。
一道并不算特别凝练、却依旧足以将寻常传奇强者重创的暗红色暮光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鞭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奈法利奥斯懒洋洋地扫去。
在他眼中,这只失去了母亲、气息紊乱的“小虫子”,已经不足为虑,顺手碾死即可。
然而,面对这足以致命的攻击,奈法利奥斯……没有躲。
不,确切地说,他动了,但那不是“闪避”。
他的身影在原地骤然变得模糊、虚幻,仿佛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下一刹那,他的实体已然出现在那道暮光冲击波的轨迹侧面。
并非以高移动躲开,而像是……那道能量冲击穿过了他留下的“残影”,而他的本体,以一种无法用现有物理和魔法理论解释的方式,“存在”于能量流的间隙之中,如同本身就“是”那道间隙。
他不再是一道疾驰的绿色闪电,而是一道划破现实帷幕的、暗绿色的、象征着“缺失”与“终结”的空间裂痕!
没有使用任何已知的恶魔猎手技能——【邪能冲锋】、【复仇回避】、【眼棱】……统统没有。他只是极其简单地、近乎机械地抬起了手中的埃辛诺斯战刃。
战刃上,那暗绿色的、如同深渊之眼的能量光泽,微弱却稳定。
他的目标,是死亡之翼胸前偏左、靠近翼根下方的那块区域。那里,正是之前他与奥妮克希亚反复骚扰、试探,承受了数次龙王重点打击,方才又硬接了暗邪法相【暗邪归寂】之力、此刻因能量对冲而微微震颤、光泽比其他区域略显暗淡的源质钢板。
奈法利奥斯的动作很“轻”,仿佛不是用刀去砍劈,而是用笔尖去“点”触。
刀尖,朝着那块震颤的源质钢板,轻轻一“点”。
【寂灭·归无·终焉】。
没有名称的宣告,没有能量的波动,甚至没有意志的集中。这一击,仿佛是他此刻存在状态的直接体现,是他那“死寂”意志的自然延伸。
当战刃的尖端,与那厚重、冰冷、流淌着毁灭能量的源质铠甲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凝固了微不足道的一帧。
没有金属碰撞的铿锵。
没有能量爆的轰鸣。
没有光芒对撞的闪耀。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更加本质的、直指存在本身的“变化”悄然生。
那是一种“概念性”的力量,一种尝试将“存在”强行“否定”、使其“归无”的法则层面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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