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微风依旧轻柔,月色依旧澄澈,但方才那倾吐心声后的亲密与悸动,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
指尖残留的触感,鬓边野花的微香,还有那句“我的身边就是你的家”,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沉默不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甜暖。
还是东方秀先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脸上红晕未褪,声音却轻快了许多:“风哥哥,我们回去吧?夜里湖风凉。”
叶聆风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很自然地将披在她肩上的外袍又拢紧了些。
两人沿着来路,并肩往客栈走去。脚步都不自觉地放得很慢,仿佛想将这月下同行的时光拉长一些。
“说起来,”东方秀似乎想找些话题,冲淡那份让她心跳过的静谧,“庄里我最怕两个人。”
“哦?”叶聆风侧目,表示愿闻其详。
“一个是周岱宗周长老,”东方秀模仿着周长老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惟妙惟肖,“永远那么严肃。我小时候练刀偷懒,被他现后,他竟连我爹一起训斥,说‘子不教,父之过’……吓得我爹那几天见到他都绕道走。”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叶聆风想象着那位威严的东方庄主被自家长老训斥的画面,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另一个是东方稷叔祖,”东方秀继续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好奇,“他整天待在祠堂里扫地,沉默寡言的,像个木头人。我小时候调皮,和哥哥打赌,偷偷在他背后贴过画了鬼脸的纸条,他扫了一整天院子,愣是没现,或者说现了也根本没反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神秘,“可我爹却说,整个鸣鸿山庄,武功最深不可测的,可能就是这位不言不语的叔祖了。”
“东方稷……”叶聆风记得这个名字。那日在祠堂取刀,原先以为会遭遇的是他,最终碰到的是另一位长老,与之交手的长老武功就已深不可测,很难想象,东方稷会是何等实力。且能被东方淳如此评价,此人定然不凡。
说说笑笑间,悦来客栈已近在眼前。
大堂里的客人似乎比他们离开时少了一些,掌柜的在柜台后打着盹。两人轻手轻脚地上楼,回到了那间唯一的客房。
经过湖边的倾谈,再回到这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那份尴尬似乎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彼此靠近的亲近感。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局促感依然存在。
叶聆风主动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东方秀去床上休息:“你累了一天,早些睡吧。我在这里打坐调息即可。”
东方秀看着他,心中温暖,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便点了点头:“那……你也别太辛苦。”
她走到床边坐下,正准备脱去外衣,忽然,叶聆风猛地睁开半闭的双眼,低喝一声:“小心!”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窗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咻咻”破空之声!
数点寒芒穿透窗纸,闪电般射向屋内的两人!目标赫然是他们的咽喉和胸口要害!
袭击来得太突然,太快!
叶聆风反应更是快得惊人。
他本就全身戒备,在察觉到杀气的瞬间,身体已从椅子上一弹而起,并非后退,而是向前疾扑,左手一挥,将桌上一个粗瓷茶壶扫向射向东方秀的几点寒芒,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一股阴柔冰冷的劲力,凌空疾点数下!
“啪!叮!叮!”
茶壶被暗器击中,瞬间爆裂开来,碎片和茶水四溅,但也成功挡住了那几枚致命的吹箭。
而射向叶聆风自己的暗器,则被他指尖透出的玄冰圣诀气劲凌空点中,竟如同撞上无形墙壁,去势骤减,纷纷偏离方向,“夺夺”几声钉入了地板和墙壁之上,箭尾兀自急颤动,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箭镞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是‘雾隐门’的淬毒吹箭!”东方秀惊魂未定,瞬间认出了这歹毒的暗器。
雾隐门是江湖上一个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擅长夜间暗杀,手段阴狠。
房间狭小,不利于闪转腾挪,窗外敌暗我明,形势极其不利!
“蹲下,别靠近窗户!”叶聆风低喝,身形一晃已挡在东方秀与窗户之间,全身气息收敛,灵觉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窗外再次响起机括之声,更多的吹箭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入!这次的目标覆盖了整个房间,封死了他们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