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毒泉边,手指从那滩脓水里捞出玉符,掌心沾了黑泥。风一吹,脖子后面有点凉。我把玉符塞进怀里,站起身拍了拍兽皮袍。
这地方不能久留。
我弯腰捡起重剑,剑身沾了点脓水,青火自动爬上去烧干净。这把剑不是凡铁,是熔炉用废剑渣凝出来的源炁剑胚,不怕腐蚀。我用袖子擦了擦剑脊,插回背后。
抬头看天。
裂谷上方的雾气稀薄了些,能看到一丝光漏下来。应该是下午了。从进谷到现在,不到半天,但像过了三天。
我该走了。
可就在我抬脚的瞬间,眼角余光扫到毒泉中央。
那株原本长在黑水里的龙涎草,叶子突然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它还活着。
而且……在看我。
我没动。
它也没动。
十息后,我转身走向雷猛和洛璃藏身的岩缝。他们已经等在那儿,雷猛背着工具包站在前头,手里攥着一把青铜钉。洛璃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指尖按在父亲玉牌上,脸色比刚才白了一点。
“走。”我说。
雷猛点头,从包里掏出飞行法器的残片。这是之前血海逃亡时摔坏的,主阵眼裂了,灵纹断了三道。我接过碎片,左手按在基座上,引一丝青火注入。
残碑熔炉开始煨化血海余韵。
那些残留的煞气、碎剑意、还有毒脉长老丙死前逸散的阴毒之气,全被炉火熬成一股滚烫的源炁,顺着经脉灌进法器核心。裂缝慢慢合拢,灵纹重新亮起。
“能飞多久?”洛璃睁眼问。
“够到丹盟山门。”我说,“但别指望它掉头。”
她没再说话,把玉牌收进袖中,起身走向法器。雷猛跳上去检查护罩阵盘,我最后一个登船,站在船头位置,一手搭在摇晃的阵枢上。
法器离地。
风从耳边刮过,地面越来越远。万毒谷的雾气在脚下翻涌,像一锅煮不开的粥。我回头看了一眼毒泉方向,那株龙涎草已经看不见了。
但我们还没安全。
左眉骨那道疤突然热。
不是战斗后的胀痛,是一种熟悉的灼烫感——残碑熔炉预警了。我眯眼扫视前方云层,手按紧了阵枢。
“怎么了?”雷猛察觉我的动作。
“有人盯上了。”我说。
话音刚落,天地骤暗。
前方雾气凝聚,一道人形虚影浮现出来,通体漆黑,只有眼睛位置泛着绿光。它没开口,嘴唇却一张一合,无声传递一句话:
你们活不过今晚。
“别看它眼睛!”我低喝。
洛璃立刻闭眼,雷猛怒吼一声抡起铁锤砸向虚空。器阵激涟漪,轰在虚影胸口,逼得它晃动半步,身影扭曲了一下,却没有消散。
它冷笑。
袖口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