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透过四合院老槐树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摇曳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满院的欢腾增添几分金色的喜悦。
连日来的喧嚣与激动并未完全平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鞭炮的火药味和那种梦想照进现实后的、暖融融的晕眩感。
然而,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情感,正在酝酿,即将喷薄而出。
阎埠贵坐在自家屋前的马扎上,手里拿着一卷正在校对的手稿,是《高等数学与应用数学》的第一章。
院里的嘈杂似乎离他很远,他的心神一部分沉浸在系统辅助下的知识梳理中,另一部分,则如同精密雷达,感受着院子里每一丝情绪的变化。
他知道,捷报带来的狂喜之后,便是人情冷暖的沉淀。他等待着,或者说,他预见到了接下来会生什么。
第一个来的,是李晓兰和她的母亲。
母女俩换上了虽然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
李晓兰的母亲,那位饱经风霜、眉宇间常年带着愁苦的女人,此刻眼眶通红,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裹,步履有些蹒跚,却又异常坚定。
走到阎埠贵面前,未语泪先流。
“阎老师……”
李母声音颤抖,刚开口便已哽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着李晓兰,对着阎埠贵,便要屈膝跪下。
阎埠贵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稿纸差点掉落。
他急忙上前一步,牢牢托住李母的胳膊:“使不得!李大姐,这可使不得!快起来!”
“阎老师,您让她跪吧……”
李晓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也蕴含着无比的坚决,
“这一跪,您受得起!没有您,就没有我李晓兰的今天,更没有我们娘俩的希望!”
说着,她挣脱阎埠贵的手,与母亲一同,郑重地、端端正正地,对着阎埠贵行了三拜大礼。
那额头触地的轻微声响,却像重锤敲在院里每一个悄悄关注着这边的人心上。
“阎老师,”
李母抬起头,泪水纵横,
“晓兰她爸走得早,我们娘俩这些年……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是您,不嫌我们累赘,不收分文,把晓兰当自家孩子一样教……把她从泥坑里拉了出来,给了她北大……给了她一条通天的大路啊!”
她将手里的小包裹塞给阎埠贵,
“家里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这是我娘家陪嫁的一对银镯子,您一定得收下,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阎埠贵看着那洗得白的手帕,感受着里面硬物的轮廓,心中酸涩与欣慰交织。
他将包裹轻轻推回,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李大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镯子,是念想,你留给晓兰。看到孩子们有出息,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他扶起母女二人,看着李晓兰清澈而坚定的眼眸,拍了拍她的肩膀:
“晓兰,去了北大,好好学。你的未来,在星辰大海。”
李晓兰重重点头,泪水无声滑落,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这一幕,如同一个信号。
紧接着,王建军的父亲,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腰背有些佝偻的老工人,拉着儿子大步走来。
他手里提着一网兜自家种的、还带着泥土芬芳的红薯和土豆,脸上是因激动而涨红的色泽。
“老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