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倒刺和粘液的触感,已经穿透了背后破碎衣衫,触及到了皮肤。死亡的气息如同最浓稠的墨汁,瞬间浸透了杨凡的每一个毛孔,扼住了他的咽喉。
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恐惧。在最后一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伤痛和疲惫,驱动着他那具几乎散架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完全违背常理、近乎扭曲的动作!
他没有试图向前猛扑——那只会让背后空门大开,被触手彻底贯穿。而是在触手尖端刺破皮肤的瞬间,借着那一点微弱的推力,以及体内《地煞镇岳功》运转到极致时与大地残留的最后一丝共鸣,整个人如同被抽打的陀螺,猛地向侧前方、洞口边缘的岩壁旋转撞去!
“嗤啦!”后背衣衫被彻底撕裂,皮开肉绽,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火辣剧痛的划痕,鲜血迸溅!但正是这以伤换位、险之又险的旋转,让他险险避开了触手致命的贯穿一击!那条新生触手带着腥风,擦着他的肋侧,“噗”地一声深深扎入了洞口边缘的岩壁,碎石崩飞!
而杨凡旋转的身体,也因这一撞,改变了方向,如同一个失控的沙袋,翻滚着、重重地摔进了洞口内部!
“砰!”
身体砸在坚硬、潮湿但相对平坦的岩石地面上,又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散架,背后新添的伤口火烧火燎,内腑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冒,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他蜷缩在地上,剧烈咳嗽,咳出的全是血沫,几乎无法呼吸。
但……进来了!
他强忍着几乎要昏厥的剧痛和眩晕,挣扎着抬头,看向洞口方向。
洞口外,那条扎入岩壁的惨白触手正在疯狂扭动、拔出,更多的触手如同狂怒的蛇群,朝着洞口内部汹涌探来!但洞口似乎有着某种无形的限制,那些粗壮的触手在伸入洞口约三尺后,便如同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无法再前进分毫!只能在外面疯狂地拍打、抽击着洞口边缘的岩壁,出沉闷的轰响,碎石簌簌落下,却始终无法真正侵入洞内。
“有……禁制?还是这洞窟本身……排斥那种邪物?”杨凡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伴随着更深的疲惫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洞口外,邪物的嘶吼和触手的拍打声持续了很久,才带着不甘与怨毒,渐渐远去,重新隐没于惨白的沼泽和毒雾之中。只留下破损的洞口,和洞内那个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身影。
冰冷、污臭、黑暗。
吴锋的半边脸颊贴在铁笼冰冷粗糙的铁条上,口鼻勉强高出污黑的水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腐烂和血腥味。冰冷的地下水如同无数细针,刺穿着他背部的恐怖伤口,与“腐脉散”带来的经脉腐蚀痛楚、“蚀魂血芒”残留的灵魂灼痛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永无止境的地狱绘卷。
他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沉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的时刻,他能感受到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流逝,真元被污染禁锢得如同铁板一块,难以调动分毫。模糊的时刻,无数血腥、扭曲、充满亵渎意味的幻象便会涌入脑海,试图撕碎他最后的理智。
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如同在万丈悬崖边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旅人,他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都集中在胸口那个贴身暗囊上。
移动手指?做不到。哪怕最轻微的动作,都会牵动背部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并可能引起守卫的注意。他只能依靠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神识感应,以及……身体与暗囊接触部位的细微触觉。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有一刻钟。终于,在一次短暂的神智清明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水波荡漾的震动感。
那震动并非来自外界的地脉嗡鸣(那声音此刻更加清晰,仿佛就在头顶岩层中翻滚),而是来自……暗囊内部!是那枚黑色骨片!
他心中一震,立刻集中全部心神去感知。果然,那枚不过巴掌大小、质地非金非木、触手冰凉的黑色骨片,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微不可察的频率自行震颤着。震颤的韵律,隐约与周围岩壁传来的某种水流脉动,以及更深处、更加晦涩的地脉扰动,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
这不是普通的骨头!这是一件能与特定水脉或地脉环境产生感应的法器或钥匙!
吴锋的心中,燃起了一簇冰冷的火焰。希望,哪怕再渺茫,也总比绝望好。
他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那枚骨片,去感受它的震颤,去理解它的韵律。这个过程艰难无比,他的神识受损严重,每一次集中精神都如同用生锈的钝刀刮擦脑髓。但他凭借着“暗桩”训练出的惊人意志力和对细微能量波动的敏感天赋,硬是咬着牙,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意识“贴”近了骨片的震颤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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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他“听”到了一些东西。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模糊的、由水流方向、岩壁厚度、地脉纹路交织而成的“脉络图”。这脉络图以他所在的水牢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大部分脉络都是死寂或混乱的,代表着坚厚的岩层或淤塞的通道。但其中,有那么一两条极其细微的“线”,指向水牢一侧的岩壁深处,似乎……连接着流动更急、水质略有不同的地下暗河支流!还有一条更加晦暗、断续的“线”,隐隐指向水牢上方,与那些邪异仪式区域的某个排水或灌注口相连!
这骨片,果然是一把用于在复杂地下环境中导航或寻路的钥匙!它不仅能感应水脉走向,似乎对特定的、蕴含邪异灵力的“标记点”也有反应(比如那条连接仪式区的线)。
那么,那几个血色玉瓶呢?
吴锋艰难地将一丝注意力转向暗囊中那几个更小的瓶子。瓶子本身隔绝神识,但当他试图感应时,却能清晰地“闻”到一股透过瓶塞散出的、极其浓烈精纯的污秽血腥气,其中蕴含的邪异灵力波动,与那些尖碑符文、与黑袍人祭司的力量同源!
“浓缩的仪式灵血……可能是用于绘制特定符文、激活某种装置,或者……作为身份信物?”吴锋心中迅分析。这血瓶和黑色骨片,很可能是那些白面具守卫执行特定任务(比如巡查某些隐秘通道、维护仪式节点)时的标配物品!
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渺茫,但或许是唯一脱困机会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想要逃离这守卫森严、阵法密布的水牢,硬闯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可能,是利用这骨片找到一条未被严密看守的、通往外部暗河或相对安全区域的隐秘水路!而要开启这条水路,可能需要特定的信物或能量——这浓缩的邪血,或许就是钥匙之一!
但如何取用?他双手被缚,真元禁锢,动弹不得。强行破开暗囊取物,必然惊动守卫。
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守卫注意力被转移,或者水牢出现短暂混乱的契机。
而这样的契机,或许就隐藏在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狂暴的地脉嗡鸣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