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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玻璃二(第1页)

车内,沈砚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他忍不住再次感叹:“公主殿下,您这位‘师父’的学识,真是浩如烟海,深不可测!每每以为见识了全部,却又总能拿出更令人惊叹的东西。沈某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言辞恳切,眼神却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他何等精明,自然猜到“师父”之说或许另有隐情,但既然杨景曦和萧天澈都心照不宣,他也不会蠢到去刨根问底。对他而言,重要的是这“玻璃”能否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影响力,至于知识从何而来,并不重要。

杨景曦与萧天澈相视一笑,默契十足。萧天澈轻轻握住杨景曦的手,指尖在她手心微微一点,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砚看着二人互动,也笑了,随即正色道:“王爷,公主,此事若成,其利巨大,其功亦巨。沈某不才,别的没有,钱粮物料、人手渠道,乃至应付一些宵小之辈,还算有些办法。这‘玻璃’之事,无论如何,请务必让沈某掺上一股!沈某愿倾尽全力,共襄盛举!”

杨景曦早就料到沈砚会要求入股,她微笑着看向这位精明又极具行动力的合作伙伴:“沈三哥说哪里话。此事若无三哥的财力、物力和手腕相助,单凭我与阿澈,恐怕也难以迅成事。我们合作已久,彼此信任。这玻璃之业,若能成功,自然少不了三哥你这一份。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初期的试验阶段,必须绝对保密。”

沈砚立刻拍胸脯保证:“公主放心!沈某晓得轻重。保密之事,包在我身上!工学院内外,我可调拨最可靠的人手加强防卫。所需一应物料,我也通过隐秘渠道分头采购,绝不引人注目。”

马车在工学院门前停稳,沈砚第一个利落地跳下车,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那“玻璃”可能带来的巨大前景,早已按捺不住。对萧天澈和杨景曦匆匆一拱手:“王爷,公主,我先去匠作区转转,看看如今哪些师傅手艺最精到,心最细,嘴也最严实!”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朝着那片终日炉火不熄、叮当声不断的区域快步走去,背影都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劲头。

萧天澈小心地扶着杨景曦下车。工学院傍晚的风带着些许金属和炭火的味道,远处隐约传来工匠收工的声响。看着沈砚远去的背影,萧天澈摇头失笑:“这家伙,闻到钱味儿……不,是闻到‘开创’的味道,比谁都跑得快。”

杨景曦却微微蹙起了眉,脸上露出罕见的懊恼神色。她拉了拉萧天澈的袖子,示意他稍微走慢些,离前面引路的仆从远一点,然后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和急切说道:“阿澈,我现在想起来,真是……真是笨死了!”

“嗯?”萧天澈疑惑地侧头看她。

杨景曦懊恼地继续低语:“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那个世界吗?我说过那里有几十上百层、通体闪着光的‘高楼大厦’,有不用马拉就能日行千里的‘汽车’、‘飞机’……”

萧天澈点头,那些光怪陆离的描述曾让他震撼不已。

“可我偏偏忘了最基础、最普遍的一样东西!”杨景曦的语气带着追悔莫及,“那些高楼之所以能通体闪光,能让人在室内却宛如置身阳光下,就是因为它们用了无数巨大而透明的‘玻璃’做窗户啊!汽车、飞机上也有玻璃!就连寻常百姓家的窗户,也是玻璃的!它太常见了,常见到我竟然完全忽略了它!我早该想到的!如果我早点提出来,说不定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生产的玻璃,哪还用看着西域的琉璃卖出天价,哪还用等到现在才开始摸索!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她越说越觉得遗憾,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萧天澈看着她难得露出这般小女儿态的自责模样,心中微软,又觉有些好笑。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她,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进她写满懊恼的眼睛里。

“曦儿,”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抚慰的力量,在这渐暗的天色和空旷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你看着我。”杨景曦抬起眼睫。

“先,你从未‘笨’。你能记得、能理解、甚至能尝试复现你那个世界的浩瀚学识中的万一,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与机缘。”他认真地说道,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肩头,“那些知识如同星海,你独自承载,偶尔遗漏一两点星光,再正常不过。岂能苛责?”

他微微弯下腰,让视线与她平齐,语气更加柔和:“其次,何来‘浪费’之说?若非今日景熠信中提及朔云府琉璃天价,触动了你这根弦,或许它依旧静静藏在星海深处。时机未到罢了。如今契机已至,不正说明一切刚刚好吗?我们有了之前的种种基础——工学院的匠人、沈砚的财力渠道、你我的决心,此刻开始,正当其时。”

他抬手,将她被风吹到颊边的一缕丝轻轻别到耳后,眼神中带着无比的信任与骄傲:“曦儿,你已经做得太多、太好了。神药仙粮、钢铁、蜂窝煤、医社互助金、医学堂、拍卖会、新农具、防疫要略……你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也为这个国家注入了新的活力。玻璃,不过是下一件你要创造的奇迹。我们有时间,可以慢慢来,一起把它从‘梦’里,带到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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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一点点抚平了杨景曦心中那点焦躁与懊悔。是啊,她太心急了,总想一下子把现代的所有好东西都搬过来。却忘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阿澈说得对,现在开始,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秋日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彻底冷静下来。反手握住萧天澈扶在她肩上的手,用力握了握,眼中重新燃起坚定而明亮的光彩:“你说得对,阿澈。是我想岔了。现在,我们就去把这件事做成!”

就在这时,得到通传的工学院院正郑学礼,带着几位显然是刚被匆匆找来、身上还带着劳作痕迹却目光精湛的老工匠,急步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到萧天澈和杨景曦,郑学礼连忙率众躬身行礼:“下官小人参见王爷、公主殿下!不知王爷与公主殿下莅临,有何要紧吩咐?”

萧天澈恢复了平日的威仪,微微颔。杨景曦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郑学礼和他身后那几位一看便是手艺顶尖、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沉声道:“郑院正,诸位师傅,不必多礼。确有要事,需召集工学院内技艺最娴熟、心思最灵巧、且最能守口如瓶的顶尖大匠商议。此地不便,请带我们去文书房详谈。”

她的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郑学礼心中一凛,知道这绝非寻常事务,能让睿亲王和护国公主同时亲至,并如此强调保密,恐怕是涉及到国之重器级别的大事。他不敢怠慢,连忙侧身引路:“是!王爷,公主,请随下官来。周师傅、李师傅、王师傅、赵师傅,你们也一起来。”

被点名的四位老工匠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隐隐的激动,默默跟上。一行人朝着工学院内防守最严密、也最安静的文书房走去。

夜色渐浓,工学院内许多地方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文书房的灯光,被悄然点亮,并加强了守卫。一场可能改变许多事物的秘密会议,即将在其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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