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村长都被时锦这个话给逗笑了:“陈大嫂揣着明白装糊涂。”
时锦还真不是。
但米村长这么一说,时锦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懂了:“您是说,这些地主都有关系。所以,县令不会动他们。”
或者说,不会轻易动他们。
米村长点点头,又压低声音:“就说这个吴地主吧。他和吴户曹都姓吴——”
时锦彻底明白了。
都姓吴。那就是一家人。
就算不是亲兄弟,也至少是有血缘关系。
不过,时锦却有些纳闷了:“既然这样,吴地主为啥不把这些地都买了,怎么还卖给了我?”
虽说当时吴户曹惦记着坑她吧,但最后不也是没成功?
如果真的那么黑,吴户曹都不会告诉她杨花村这些地吧?
米村长咳嗽两声,苦笑一声:“吴地主不是不想要。是怕土匪。这些地,离叉尾河村太近了。”
“而且这些地,是无主的地,羊县令本来就打算分给流民。吴地主这些人,哪里敢这么快买?”
时锦明白了,皱眉迷惑:“那怎么敢卖给我——”
电光火石之间,时锦忽然想通了关窍,甚至猛地起了身,一句国粹就骂了出来:“我去——”
她吓了米村长一跳。米村长瞪了她一眼:“你不买,你们这么多人,一人就算分一亩地,也有多少了?”
时锦顿时心疼到面目扭曲:我居然拿钱,买了原本就会分给我的地!我是什么大冤种!
米村长看时锦这么激动,也是心虚别开了目光,“你不掏钱,他也不会给你落户的。流民那么多……”
时锦咬牙切齿:“可他们当时装得那么像……”
米村长没敢再吱声。
因为严格地说,他也属于是帮着骗人的。
时锦坐下后,就盯住了米村长,深吸一口气:“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米村长硬着头皮往下说:“流民可以免税两年。开出来的荒地是免税三年。”
“但你的地是买的。你们都不算流民。”
时锦的瞳孔涣散了:原来我真的是个大怨种。
当初她买地的时候有多意气风,现在她就有多想抽自己两耳光。
米村长都不敢看时锦,声音也更低了:“流民还有五斤杂粮。”
时锦幽幽问米村长:“当时您为啥不提醒我?”
米村长眼神飘忽了,然后他开始剧烈咳嗽。
时锦没敢逼问老头子。
咋说呢,米村长这个时候能说实话,就算不错了。这些事情,米村长一直不说,又能咋的?
米村长看时锦没有怪自己意思,讪讪道歉:“当时你们就是外来户,我肯定不能为了你们得罪吴户曹。”
时锦明白。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米村长肯定不会告诉自己这么多的。
而且现在,米村长其实也不是为了情分,而是怕她跑了。
不过,既然老头子看着精神头也不是那么糟糕,时锦干脆也就把自己今天进城了解到的事情说了。
这回,瞳孔涣散的人变成了米村长。
老头子声音都带着颤:“有药?就是……不给我们用?”
“确切地说是有药,药不够。所以就卖给了有权的,和有钱的。”时锦就纠正他:“只是不给我们这些没钱没权的小老百姓用。”
“我说他们怎么敢在这个时候下来征粮——”时锦摇摇头:“羊县令看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