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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漩涡遗藏古修洞天(第1页)

冰冷,死寂,无尽的坠落。

意识在黑暗的深渊中沉浮,仿佛漂浮在时光之外的孤魂。千万年的孤寂与一瞬的惊惶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永恒还是刹那。剧痛如同附骨之疽,从每一寸经脉、每一处窍穴中涌出,与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交织成网,将她的感知反复切割、冲刷。墨影感觉自己像是一叶破碎的扁舟,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被撕扯、抛掷,唯有掌心那枚“星核泪”传来的微弱清凉,如同一缕不灭的星光,穿透重重混沌,为她锚定着一丝清明。

《九转金龙诀》的龟息秘术在体内自流转,将最后一点龙元力锁在丹田深处,维持着那簇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生机之火。不灭龙皇体的本源在缓慢燃烧,抵御着外界足以将寻常化神修士瞬间撕碎的空间撕扯之力。她的身体表面,细密的龙鳞虚影忽明忽暗,每一次明灭,都带走一分侵入体内的毁灭性能量,却也让她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不知坠落了多久,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失重与撕裂感骤然一变。周遭狂暴的能量乱流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削弱、梳理,变得相对有序了一些。紧接着,一股庞大而柔和的托举之力自下方传来,虽不猛烈,却沛然莫御。

“轰——!”

沉重的撞击感传来,纵然残存的护体灵光与强横的龙皇之躯抵消了绝大部分冲击,那股反震之力依旧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五脏六腑之上。喉头一甜,一口淤血再也压制不住,从嘴角溢出,在身下暗沉如铁的地面上溅开一朵触目惊心的暗红之花。眼前阵阵黑,神魂仿佛要离体而去,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志,死死守住灵台那点微光,才没有彻底陷入昏迷。

不能昏过去……在这等绝地,昏迷便意味着永恒的消亡。

牙齿深深嵌入下唇,刺痛带来短暂的清醒。她艰难地、一点点掀开仿佛重若千钧的眼帘。

预想中的能量风暴、空间碎片、或是直接被撕成齑粉的结局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乎想象、诡异而相对“平静”的空间。

这是一个难以估量其广袤的天然空洞,仿佛一颗巨大陨星的核心被掏空后形成的奇异世界。抬头望去,穹顶并非岩层,而是一层缓缓流转、变幻不定的混沌色能量光幕。那光幕如同倒悬的、凝固的海洋,又像是一幅不断演化的星云图卷,其中隐约可见破碎的星辰虚影、扭曲的空间波纹,以及狂暴的混沌气流。正是这层奇异的光幕,将外界那足以湮灭一切的陨星漩涡之力隔绝了大半,只透下一种朦胧、微弱却恒定不移的奇异光辉,将空洞内部照亮。

光线并不明亮,带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质感,像是月华与星光的混合,让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薄纱。

空洞之下,是荒凉而坚实的大地。地面呈暗铁灰色,布满了嶙峋的怪石、结晶簇,以及大量难以辨认的金属残骸。那些残骸奇形怪状,有些像是某种巨大兵器的碎片,边缘依旧锋利;有些则明显是建筑构件的残留,铭刻着早已模糊的纹路。更多的,是各种色泽暗淡、却隐隐有能量微光流转的晶石,它们散落各处,像是星辰坠落的碎片,构成了这片死寂大地唯一的点缀。

空气稀薄,却并非虚无。其中流动着一种异常精纯、甚至比外界许多洞天福地还要纯净几分的灵气。只是这灵气之中,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茫、古老、甚至……腐朽的气息。那气息仿佛来自时间的尽头,万物归寂的,带着沉重的历史尘埃,每一次呼吸,都让墨影的神魂产生细微的悸动,似在共鸣,又似在警示。

这里……竟是陨星漩涡的内部?那令人谈之色变的绝地死域深处,居然隐藏着这样一处相对稳定的“避风港”?墨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绝非自然形成所能达成,那穹顶的能量光幕,分明带有极高明的阵法与空间稳定的痕迹,尽管那手法古老到她前所未见。

她试图挪动身体,稍一动弹,便牵扯到全身的伤势。经脉如同被钝锯来回切割,多处关键节点传来断裂般的剧痛;脏腑移位,内出血虽然被龙皇体强行压制,但每一次气血流转都带来闷胀刺痛;识海之中,逆命剑魄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悬浮在萎靡的神魂之海上,仿佛随时会熄灭。龙元力近乎枯竭,气海丹田空荡晦暗,连维持最基本的周天运转都变得艰难。

必须先恢复行动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视四周。坠落点附近,散落着更多细节。几片早已失去灵光、锈蚀不堪的法宝残片,半埋在尘埃里;不远处,一具近乎风化的巨大兽类骨骸斜倚在一块晶石旁,骨骼呈现一种奇异的玉质光泽,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更远些,似乎有一截断裂的、非金非木的桅杆,上面隐约可见半幅焦黑的旗帜痕迹……

漫长岁月以来,被卷入陨星漩涡的,显然不止她一人(或一物)。但能最终坠落于此,留下些许痕迹的,恐怕万中无一。而这些痕迹本身,也正在被时间与这奇异空间的气息缓慢侵蚀,最终归于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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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感并未因环境的“相对平静”而减弱,反而更浓。未知,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凶险。

她尝试凝聚微弱的神识,探向手指上的储物戒。往日如臂使指的神识,此刻却沉重滞涩,仿佛在泥沼中穿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打开一条缝隙,取出了几瓶最上品的疗伤丹药和滋养神魂的“蕴神玉髓”。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力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将丹药和玉髓服下,精纯温和的药力与神魂滋养之力缓缓化开。她不再有丝毫犹豫,全力运转《九转金龙诀》中最高深的疗伤秘法“生生造化篇”,同时保持龟息状态,最大程度降低消耗,引导着药力、空气中精纯却稀薄的灵气、以及掌心“星核泪”持续散的清凉星辰之力,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开始修补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与神魂。

不灭龙皇体的底蕴开始真正显现。破损的经脉在龙元力与药力的双重滋养下,断口处生长出细微的肉芽,如同拥有生命般缓慢连接;移位的脏腑被无形之力缓缓推回原位,内出血被强大的自愈能力止住、吸收;骨骼上的细微裂痕被一丝丝龙气浸润弥合。神魂之海上空,蕴神玉髓化作蒙蒙细雨洒落,滋润着干涸的识海,逆命剑魄贪婪地吸收着这份滋养,黯淡的剑身逐渐恢复一丝极淡的银芒。

在这片没有日月轮转、死寂无声的空间里,时间失去了标准的意义。

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日。当墨影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的虚弱与涣散已然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内敛的锐利。伤势恢复了约三成,虽然距离巅峰依旧遥远,但至少基本的行动、施展一些低消耗法术、以及较为顺畅地开启储物戒已无大碍。

她缓缓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些许僵硬和谨慎。龙鳞虚影在皮肤下一闪而逝,将沾染的尘埃震开。目光如电,再次仔细打量这个空间。

就在她打算进一步探索,寻找更安全隐秘的疗伤地点,并尝试弄清此处底细时——

“咔…咔…咔…”

一阵极其轻微、富有节律、仿佛金属关节摩擦又带着某种空洞回响的声音,从右前方数百丈外一片高大、形如荆棘丛林般的暗紫色晶簇阴影中传来。

墨影瞳孔微缩,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九转金龙诀》中附带的“潜龙遁影”秘术悄然运转,身形如同融化在光线中,悄无声息地滑入旁边一块布满腐蚀痕迹的巨大弧形金属残骸之后,只留下一道极淡的虚影,随即连虚影也消散于无形。

透过残骸的缝隙,她看到三个高大的身影,迈着略显僵硬却异常稳定的步伐,从晶簇丛林的阴影中走出。

那是三具人形傀儡。

高约丈许,通体呈现一种古朴的暗金色,金属表面并非光滑,而是有着细密如羽毛或鳞片般的叠层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造型古朴而威严,线条流畅中透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虽历经漫长岁月,表面布满了各种划痕、凹陷甚至局部熔蚀的痕迹,但整体结构依旧完整,不见半点锈迹。它们的头颅呈流线型,没有五官,只在面部中央有一道垂直的缝隙,此刻,缝隙中跃动着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冰冷、漠然,不带丝毫生命情感,如同最深邃的寒夜凝结而成。

傀儡手中握着长达一丈五尺的暗金色长戈,戈身同样布满岁月痕迹,但那戈尖一点寒芒,却依旧摄人心魄,隐隐有割裂空气的锋锐感流转。它们步调一致,动作间带着金属特有的滞涩感,却又有着一种奇异的协调,行走时,足部与地面接触,出那“咔咔”的轻响,在寂静的空间中传出很远。

它们眼眶(或者说那道缝隙)中的幽蓝魂火,随着行走缓缓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并非简单的转动,更像是一种扫描,冰冷地审视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块残骸。

“巡逻傀儡……”墨影心中凛然。制作如此精良、历经漫长岁月依旧能活动的傀儡,其技艺堪称鬼斧神工,远非当今修真界寻常傀儡道传承可比。有巡逻傀儡存在,几乎可以确定,此地要么是一处有主之地(尽管主人可能早已不存),要么,就是一处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上古遗迹!

从它们行走时带起的微弱能量波动,以及那幽蓝魂火散的精神压迫感判断,这三具傀儡的实力,大致相当于化神初期修士。若是全盛时期,她翻手可灭,但以她现在仅恢复三成的状态,同时对上三具不知疼痛、不畏生死、配合无间的同阶傀儡,胜负难料,更可能因战斗动静引来更多未知的麻烦。

她耐心蛰伏,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连心跳与血液流动都降至最低。那三具傀儡的巡逻路线似乎固定,它们并未现异常,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金属残骸前方约三十丈处走过,幽蓝的魂火扫过墨影藏身之处时,微微一顿,似乎感应到什么,但最终并未停留,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晶石丛林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嶙峋的晶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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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咔咔”声彻底远去,墨影又静静等待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再无其他动静,才如同鬼影般从残骸后浮现。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找到更安全的所在,彻底恢复实力,并尝试探查此地根源。

她收敛所有气息,将神识感知提升到当前状态下的极限,如同最灵敏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很快,她感知到,在这片广阔空洞的某个方向,灵气的浓度明显高于其他区域,并且,那种苍茫古老的气息也更为浓郁。更重要的是,那个方向隐隐传来一种极有规律、极其微弱的阵法波动,并非杀阵或困阵,更像是一种汇聚、梳理能量的辅助性阵法,兼带有某种防护与标识的意味。

没有丝毫犹豫,墨影选定方向,开始潜行。她的身形在晶石丛林、金属山峦、废弃的建筑基址之间穿梭,如同幽灵,将“潜龙遁影”挥到极致,足不点地,踏虚而行,尽量不留痕迹。

沿途,她遇到了不止一波巡逻的傀儡。有时是两具一组的持剑傀儡,动作更为迅捷;有时是单独一具体型庞大、手持巨盾和战斧的重型傀儡,步履沉重;还有一次,远远望见一队五具背生金属双翼、在空中低空掠过的侦察型傀儡,眼窝中闪烁着赤红的光芒,扫描着下方大地。这些傀儡的实力大多在化神初期到中期之间,行动模式规律,显然是在执行着预设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守卫程序。

她凭借高的隐匿技巧和对能量波动的敏锐预判,一次次有惊无险地避开。同时,她也看到了更多遗迹的痕迹:一片明显是人工铺设、如今已碎裂不堪的白玉广场;几根断裂的、雕刻着奇异兽的巨型廊柱;一片早已灵性尽失、只剩下枯萎奇特植物根茎的园圃,土壤中仍残留着淡淡的药香,昭示着昔日的繁华……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里曾是一处规模宏大、等级极高的上古据点或基地,不知因何原因,坠落或隐藏于这陨星漩涡深处,被混沌能量包裹,与世隔绝。

心中的疑惑与探究欲越来越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或势力,能在这种绝地建立据点?又为何废弃?那些巡逻傀儡,在守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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