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抱起煤油桶往晒谷场冲,刚跑到阿菊身边,就被她影子里的虫群喷了一脸黑灰,眼睛顿时疼得睁不开。阿菊慌忙用衣角给他擦脸,却没注意自己的影子正被虫群撕开道口子,几只影虫顺着裂缝钻了进去,脚踝的冰痕瞬间窜到了膝盖。
“阿菊!”奶奶尖叫着扑过来,用拐杖狠狠砸向阿菊的影子。拐杖落地的刹那,影虫群突然出刺耳的嘶鸣,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缩成一团。阿菊低头一看,奶奶的拐杖底端,竟嵌着块小小的青铜镜——是当年玄通道长给她的,说能照出邪祟的原形。
“对了!镜子!”阿菊突然想起什么,拽下脖子上的银锁——那是金麦基送的,背面刻着“平安”二字,抛光得能照出人影。她举起银锁对准影子,阳光透过银锁,在地上投下道小小的光斑,光斑里的影虫像被油炸似的蜷缩起来,出“滋滋”的响声。
“管用!”孟也摸出腰间的警徽,学着阿菊的样子对准自己的影子,警徽的金属面反射着阳光,果然逼退了缠上来的影虫。金麦基见状,立刻砍断祠堂里的烛台,将沾了灯油的烛芯点燃,举着往晒谷场跑:“用光照!越多越好!”
镇民们闻讯赶来,有人举着镜子,有人捧着油灯,还有人扛着晒粮食的竹匾——竹匾的缝隙能漏下细碎的阳光,照在影子上,像撒了把金色的钉子。影虫在光网里四处乱窜,却怎么也逃不出,渐渐被照得干瘪,化作点点黑灰。
阿菊膝盖上的冰痕退去时,天边正好飘来片乌云,阳光突然暗了暗。她影子里的虫群趁机反扑,一只特别大的影虫冲破光网,直扑她的面门。千钧一之际,奶奶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用后背挡住了虫群——那只大影虫钻进奶奶的影子里,瞬间,奶奶的背佝偻下去,头以肉眼可见的度变白。
“奶奶!”阿菊撕心裂肺地哭喊,举着银锁往奶奶影子里照,可影虫已经钻得太深,银锁的光只能在影子边缘烧出圈白痕。
“别管我……”奶奶喘着气,往阿菊手里塞了个布包,“这是……当年那个巫女的日记……她写了影虫的弱点……”
布包打开的瞬间,一只影虫突然从里面窜出来,直扑日记。金麦基眼疾手快,挥剑将其劈成两半,黑血溅在日记上,竟显出几行被血掩盖的字迹:“影虫畏魂火……需以血亲之念燃之……”
“血亲之念?”孟愣了愣,猛地看向阿菊,“阿菊,想想你和奶奶的日子!越清楚越好!”
阿菊抱着奶奶,眼泪噼里啪啦掉在日记上,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奶奶给她编辫子,在灶台前给她烤红薯,在樱花树下教她认草药……这些画面化作点点金光,从她胸口飘出,落在奶奶的影子上。金光所过之处,影虫出凄厉的尖叫,像被火烧似的化成灰烬。
“是善念化成的魂火!”金麦基又惊又喜,举剑护住阿菊,“别停!继续想!”
越来越多的金光从阿菊身上涌出,织成张金色的网,将奶奶的影子完全罩住。那只大影虫在网里疯狂挣扎,却被金光烧得越来越小,最后“噗”地一声,化作缕黑烟消散了。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满晒谷场。奶奶的影子恢复了正常,只是她本人依旧佝偻着,头白得像雪。阿菊扶着奶奶坐下,翻开那本日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学生装的巫女,身边站着个中国妇人,怀里抱着个婴儿,妇人的眉眼,竟和阿菊有几分相似。
“原来……”阿菊的声音颤,“她是想找自己的孩子……影虫是她用来寻亲的……”
日记的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指向后山的樱花林。金麦基和孟顺着地图挖下去,在棵最大的樱花树下,找到了具小小的骸骨,骸骨怀里抱着块银锁,锁上刻着的“平安”二字,与阿菊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那天傍晚,阿菊把小骸骨埋在了奶奶的院子里,上面种了株新的红芽。影虫再也没出现过,只是每当樱花飘落时,阿菊总会看见奶奶坐在红芽旁,轻声哼着陌生的童谣,调子温柔得像春日的风。
孟在祠堂的长明灯里,加了些阿菊的头灰——玄通道长说过,至亲的气息能镇住最烈的邪祟。金麦基则把那本日记抄了下来,藏在警局的保险柜里,扉页上写着:“所有的恶,最初或许都是执念;所有的善,最终都能化解执念。”
而阿菊的银锁背面,多了道小小的刻痕,像片樱花的花瓣。她每天都会对着红芽说会话,说学校的趣事,说奶奶的身体,说樱花树又长高了多少。红芽的叶片上,渐渐长出了层淡淡的金边,在阳光下闪闪亮,像谁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红芽破土的第三个春天,樱花漫山遍野地开,像场粉色的雪。阿菊扶着奶奶坐在樱花树下,老妇人的头虽白如霜,眼睛却亮得很,正指着新抽的枝芽笑:“你瞧,这芽儿比去年壮实多了。”
话音刚落,后山突然传来阵诡异的震动,像是有巨兽在地下咆哮。金麦基举着桃木剑奔来,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不好!樱花林底下有异动,影虫的巢穴怕是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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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紧随其后,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地图——正是从巫女日记里拓下的巢穴分布图,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顺着根系往村子蔓延,“当年巫女没彻底灭干净巢穴,这些年靠树根的养分养着,如今怕是借着花期阴气要冲出来了!”
阿菊猛地站起,扶着奶奶往祠堂退:“奶奶您先去祠堂躲着,那里有长明灯护着!”转身时,银锁撞到衣襟,出清脆的响——这锁如今被她磨得锃亮,背面的樱花刻痕里嵌满了经年的汗渍,倒像镀了层暖金。
“我跟你们去。”阿菊的声音比樱花落瓣还轻,却带着股韧劲儿,“日记里说,巢穴核心有只‘母虫’,是所有影虫的源头,它怕的不是阳光,是……”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裂开道巨缝,黑褐色的汁液顺着裂缝涌出,漫过脚踝时冰凉刺骨。无数影虫从缝里钻出来,小的如指甲盖,大的竟有孩童手臂粗,翅膜扇动的“嗡嗡”声织成张恐怖的网,连阳光都被遮得昏暗下来。
“是‘血亲魂火’!”奶奶的声音从祠堂方向传来,苍老却清亮,“当年巫女的孩子,就是用自己的魂火封了母虫!阿菊,想想你爹——”
阿菊的爹是名战士,在她出生前就牺牲在了抗倭战场,奶奶总说他的魂灵化作了山风,守护着这片林子。此刻被奶奶点醒,阿菊只觉胸口一烫,银锁突然迸出刺目的光,竟映出个模糊的军人身影,举着枪站在她身后。
“爹……”阿菊的眼泪瞬间涌出来,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奶奶夜里摩挲爹的旧照片时的叹息,清明坟前未烧尽的纸钱,还有自己偷偷画的全家福(画里的爹只有个模糊的轮廓)——突然化作滚烫的金光,从她胸口喷涌而出。
“就是现在!”金麦基挥剑劈开扑来的虫群,桃木剑上的朱砂被影虫的黑血染红,却愈亮得惊人,“阿菊,把魂火引向裂缝!”
孟早已将煤油泼向裂缝边缘,此刻掏出火折子一吹,幽蓝的火苗立刻窜起,却被影虫群扑灭。他急得额头冒汗:“火势不够!这些虫子太多了!”
“用这个!”阿菊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银锁,往火里一扔。银锁遇火瞬间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火星,每颗火星都拖着条金色的光尾,像流星雨般坠向虫群——那是她爹的军徽光芒,混着她二十年的思念,竟比阳光还烈。
影虫碰到火星便“滋滋”燃烧,黑灰漫天飞舞,倒像场黑色的雪。金麦基趁机挥剑砍向裂缝,桃木剑裹挟着金光刺入汁液中,引得母虫出声震耳欲聋的嘶鸣,裂缝里涌出的汁液突然沸腾起来,滚着泡往回缩。
“核心快破了!”孟扛来捆浸了桐油的柴火,奋力扔进裂缝,“阿菊,再加点力!”
阿菊望着祠堂的方向,奶奶正隔着门板对她挥手,鬓角的白在风里飘。她想起奶奶总说:“你爹当年守着这片山,不是为了让虫子祸害乡亲。”心念及此,胸口的金光愈炽烈,竟在她身后凝聚成爹的虚影——穿着军装,身姿挺拔,正笑着对她点头。
“爹!”阿菊嘶吼着向前扑去,与虚影合二为一,金光如海啸般灌入裂缝。母虫的嘶鸣渐弱,最后化作声呜咽,裂缝开始缓缓合拢,那些没被烧死的影虫失去依托,纷纷落地化作齑粉。
当一切平息,樱花落了满身。阿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银锁的碎片从土里钻出来,自动拼合成原来的模样,只是背面的樱花刻痕里,多了个小小的枪形印记。
祠堂的门开了,奶奶扶着门框笑,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爹的遗物:枚磨得亮的军徽,和巫女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当执念化作守护,恶虫自会消融。”
金麦基把桃木剑插在裂缝合拢处,剑穗上的铜铃被风一吹,竟出清脆的笑响。孟蹲下来,给阿菊递过水壶:“喝口水,你刚才那一下,可比炮弹还厉害。”
阿菊仰头喝水,看见爹的虚影正站在樱花树梢,对着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中。
那年秋天,后山长出片新的樱树林,每棵树的根系都缠着银锁的碎片,风吹过时,叶片会出“叮铃”的轻响,像谁在哼着不成调的军歌。
奶奶在一个清晨安详离世,嘴角带着笑,手里攥着那枚军徽。阿菊把她葬在最大的樱花树下,坟头的红芽已长成小树,叶片边缘泛着金边,远远望去,像燃着团永不熄灭的暖火。
后来,阿菊成了村里的护林员,腰间总挂着那枚补好的银锁。有人问她,影虫还会再来吗?她总会指着漫山的樱花笑:“你看这花,开得一年比一年盛,它们啊,早被这满山的念想化成肥料啦。”
风吹过,樱花瓣落在银锁上,映得那枪形印记愈清晰,像在说:有些守护,从来都不会消失,只会化作山川草木,岁岁年年,护着一方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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