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南境,荒岭上空。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惊虹,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度划破云层。
遁光之中,云天的身影笔直如枪。
他并未借助任何飞行法宝,仅仅是凭借自身元婴后期的浑厚元力御空而行。
十年静坐炼阵,一朝功成出关,他心中那股锐意与豪情,正需要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疾驰来抒。
山川大地在他脚下化作了模糊的色块,曾经需要数月才能跨越的距离,如今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十余日后。
当那片熟悉而压抑的无边绿幕再次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时,云天的遁光才缓缓停下。
万里毒瘴。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这片禁区的边缘,云天的心境已然天壤之别。
上一次,他初入金丹,面对那偶然一现的空间裂缝,惊得魂飞魄散,只能狼狈退走。
而今,他元婴后期,万圣道体大成,神识之强,早已远非昔日可比。
他悬立于高空,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片如同绿色海洋般缓缓翻涌的瘴气。
神念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探入其中。
在他的感知里,这片看似平静的毒瘴内部,空间结构极不稳定。
一道道细微的、尚未成型的空间褶皱,如同水下的暗流,遍布各处。
这些褶皱在特定条件下,便会瞬间撕裂,形成那些足以绞杀元婴修士的致命裂缝。
当年的他,只能凭借运气和本能去躲避。
如今的他,却能清晰地“看”到这些潜在的危险,如同掌上观纹。
云天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身形一闪,整个人便如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片浓稠的绿色之中。
甫一进入,一股阴冷、腥甜、足以瞬间毒杀寻常生灵的剧毒雾气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这些毒雾甫一接触到云天的皮肤,便出细密的“嗤嗤”声,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腐蚀消融。
然而,云天体表之下,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金色纹印自行亮起,在其周身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金芒护罩。
那霸道无比的毒雾,在接触到金芒的刹那,便如冰雪遇上了烈阳,瞬息间被分解、消融,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未能伤及。
他甚至连护体灵光都未曾撑起,就这般信步闲庭地在毒瘴深处穿行。
视线所及,皆是一片诡异的绿色。
这里的植被,早已被万古毒瘴侵染得彻底变异。
每一株奇形怪状的树木,每一朵妖艳欲滴的花朵,都蕴含着致命剧毒。
地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由腐烂毒物堆积而成的惨绿色泥沼,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散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更是毒物的乐园。
云天一路深入,强大的神识早已覆盖了方圆数百里。
他的气息并未刻意收敛,那属于元婴后期大修士的恐怖灵压,混合着万圣道体那蛮荒霸道的血气,对于这片区域的生灵而言,不亚于一尊行走的人形荒兽。
“嘶嘶——”
一头潜伏在泥沼中,体型足有水牛大小、通体覆盖着墨绿色鳞甲的巨型蜥蜴,刚刚探出头颅,便感应到了那股让它灵魂都在战栗的气息。
这头在此地称王称霸了数百年的五阶毒物,眼中那凶残的光芒瞬间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它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生出,巨大的身躯猛地一缩,以生平最快的度钻回了泥沼深处,瑟瑟抖,不敢再动弹分毫。
云天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遁光未作丝毫停顿,径直朝着记忆中岳平之给出的坐标方向飞去。
越是深入,空间中那些无形的褶皱便越密集。
时而有银白色的空间裂缝在他身侧百丈之外一闪而逝,带起一片无声的湮灭。
但这一切,与兰幽泽的空间裂缝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的身形总能在千钧一之际,以一种玄妙的轨迹,提前避开所有危险区域。
这片曾禁绝元婴的万年天堑,如今在他脚下,已如履平地。
又是数日过去。
当云天深入毒瘴腹地近万里之遥时,前方的景象终于出现了变化。
那浓得化不开的绿色毒瘴,竟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壁垒,开始变得稀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