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将军这下彻底明白了——杨怀玉这是故意的!故意晾着他!给他吃闭门羹!
他脸上阵红阵白,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无奈。这事确实是他理亏,手下人办事不力,捅了天大的篓子。可他亲自带着厚礼上门赔罪,这老家伙居然连门都不让进?!
他在门口焦躁地转了两圈,看着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村里人好奇的目光,老脸更是挂不住。他一咬牙,也豁出去了!反正脸已经丢了,不如丢得更彻底点!
他猛地一跺脚,也不顾什么大将军的威仪了,扯着嗓子就在门外开始“装可怜”:
“怀玉!怀玉你开开门啊!我知道错了!是我老糊涂,用人不明!让那起子小人污了你的耳朵!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开开门,让我进去给你赔个罪,成不成?”
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凄惶,听得门内的石磊等护卫嘴角直抽搐,面面相觑。这……这还是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陈老将军吗?
然而,杨家上下早已得了杨老爹的严令,任凭陈老将军在外面如何唱念做打,就是没人搭理他。该忙啥忙啥,全当门口多了个会说话的背景板。
舒玉在后院也隐约听到了动静,她歪着小脑袋看了看阿爷。杨老爹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暖棚的屋顶,仿佛在研究那玻璃的透光度。舒玉心里暗笑,看来阿爷也不是真的铁了心要断绝往来,不然早就让石磊他们拎着棍子出去赶人了。这分明是心里还有气,要好好磨一磨陈老将军。
她也不管了,阿爷自有分寸。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暖棚。
陈老将军在门外从半下午嚎到日头西斜,嗓子都快喊哑了,里面愣是没半点反应。他带来的亲兵和赵妈妈等人,更是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终,陈老将军也泄了气,知道今天怕是进不去了。他悻悻地让车队先回县城等候,自己则像个被遗弃的老狗,蔫头耷脑地在杨家院墙外寻了个避风的角落蹲了下来,打算来个“持久战”。他就不信,杨怀玉能一直不出门!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舒玉就又溜达到了后院暖棚。经过一夜的通风,棚里的潮气散了不少。她围着那砌好的火墙转了好几圈,又开始软磨硬泡钱师父。
“钱爷爷您看,这泥是不是干得差不多了?咱们就烧一小会儿,试试烟道通不通嘛万一不通,现在改还来得及呀”
她抱着钱师父的胳膊,像只小猫似的蹭啊蹭,小奶音拖得长长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钱师父被她缠得没办法,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火墙和烟道,摸了摸湿度,沉吟半晌,终于松了口:“……那就……少添点柴,试试看?就试一下!火大了不行,时间长了不行!要是现不对,立刻熄火!”
“好嘞!谢谢钱爷爷!”舒玉立刻眉开眼笑。
很快,一小堆柴火在灶膛里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舔舐着冰冷的灶壁。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那新砌的烟囱。
钱师父亲自出手,效果自然不同凡响。片刻后,一股淡淡的青烟从烟囱口袅袅升起,起初还有些断续,但随着火势稳定,那烟变得越来越顺畅,笔直地升上清晨的天空。
“通了!烟道是通的!”周贵惊喜地喊道。
钱师父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这火墙砌得还行,烟道走得也顺。”
不过一刻钟,暖棚内的温度便开始明显上升,与外面的秋凉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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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了热了!阿奶!娘!你们快进来感受一下!”舒玉兴奋地拉着颜氏和元娘钻进暖棚。
棚内温暖如春,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来,更是添了几分暖意。一家人围着这新奇的“暖棚”,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和期待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寒冬里满棚的翠绿果蔬。
“太好了!这下冬天也不怕没新鲜菜吃了!”颜氏喜滋滋地说。
“玉儿就是厉害!”元娘也温柔地摸着舒玉的头。
杨老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就在一家人围着暖棚,为这初步的成功感到开心时,一个负责在前院值守的王烈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对杨老爹禀报道:
“老爷,那个……陈老将军……他……他晕倒在咱们门口了!脸色煞白,看着不太好!门口……门口还聚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杨老爹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个老匹夫!还来这一套?!苦肉计?!
舒玉在一旁听得直咂舌,好家伙,这陈老将军为了进门,连装晕这种戏码都使出来了?真是……能屈能伸啊!
他本不想理会,可听到“聚了不少村民”,终究还是顾忌影响。终究不能真让一个“晕倒”的老将军一直躺在自家门口,那传出去像什么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对石磊挥挥手:
“去!把人给我抬进来!就……就先安置到西厢房那间空着的柴房里!”
石磊领命,带着王烈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见陈老将军被石磊和王烈一左一右“架”了进来。他双目紧闭,脸色确实有些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装的),嘴唇干裂,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然而,刚被抬过二门,还没到柴房门口,就听到杨老爹那冰冷的声音传来:“石磊,直接扔柴房去,铺点干草就行!”
话音刚落,原本“昏迷不醒”的陈老将军猛地睁开了眼睛,中气十足地喊道:“杨怀玉!你个老匹夫!你敢!”
说着,他一个鲤鱼打挺(虽然没完全挺起来,但动作利索得完全不像晕倒的人),挣脱了石磊和王烈,几步冲到杨老爹面前,一把抓住杨老爹的胳膊,老脸上挤出悲痛懊悔的表情,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怀玉!怀玉!你总算肯见我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我老糊涂昏了头,信了那起子小人的挑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他这番唱念做打,行云流水,表情真挚,若非早知道前因后果,舒玉差点都要信了!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厮怪不得能坐到第一将军的位置!这脸皮厚度,这临场挥,简直堪比城墙拐角啊!
杨老爹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看都没看陈老将军一眼,只对石磊冷冷道:“没听见吗?扔柴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