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为求渡过这一劫,并不介意演点他想看的。
秦时的话却比风潇的眼泪出来得更快。
“准备怎么办呢?亲手杀了两个人,你该如何全身而退呢?”他凉凉道。
不是两个,我只杀了一个。风潇在心里无声纠正。
“这里是京城,可不是那不受官府管制的流云宗,你以为还能像当初抛下我一般想跑就跑吗?”
杀人犯法,甩你又不犯法。风潇又想。
“你不妨好好求求我,”秦时眼见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心头的快慰越来越抑制不住,“兴许我还能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帮你一把。”
终于让他有了这样的机会。
心底的畅快满得快要溢出来,叫他几欲不顾一切地放声大笑。
风潇啊风潇,你也有今日!
“一个人很难把这两具尸体抛到远处吧?也不好应对官府的盘问吧?我倒是能帮你把尸体挪到荒山野岭埋起来,不过这个京城,你恐怕也呆不下去了。”
“左右我也呆不下去,不如你跟着我回流云宗,好好同我过日子,至少不至于锒铛入狱。”
风潇一愣,随即想了起来——他是钦犯,确实难在京城久留。
“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说出些什么。若是有人把你告到了官府,你休怪我这张嘴没个把门。”
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秦时恍觉已握住了风潇的生杀大权,居高临下地细细打量她苍白的脸色和沾染了血迹的衣裳。
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揪起一瞬。
于是暗自恼恨自己的没出息。
已被践踏至那个地步,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候又生出一丝心软呢?
他轻轻摇了摇脑袋,试图把那些杂念全清理出去。
平心而论,听从他的提议已是她最好的选择。
面前的场景容不得风潇抵赖,何况看她这副匆忙慌张的样子,恐怕也不是蓄谋已久,只是一时失手杀了人。
否则怎么会选在自己住的地方,放任那两人的血弄脏她的屋子呢?
她向来怕脏。
既然事发突然、没有详尽准备,那留下的破绽也就不会少。指不定有多少人知道,这两人今晚的最后一个去处就是她家。
她根本经不起官府半分查探。
到了流云宗,才能暂且逃过官差;但若要他一直保守住这个秘密,不把她供出去,唯有听他话这一条路。
想清楚该低头跟他走,只是时间问题。
秦时踌躇满志地等待。
风潇低着头,脑中亦把这一层飞速过了一遍。
杂乱的思绪中,她恍惚还听到外头隐隐有些杂音。都这个时候了,巷子里哪里还能有那么热闹?
总不能是已有人发现了不对劲,追过来抓捕她了吧?
事已至此,或许暂时妥协果真已是唯一办法。至少要熬到谢昭熠回来、熬到她能安全地见到皇后,她总会寻到法子获取庇佑的,只要给她一丁点喘息之机
“咚咚!”
院门传来了突兀的拍门声。
风潇心头一紧:原来方才听到的动静不是幻觉吗?外头真的有人——
“风潇!开门!你在里面吗?”
紧跟着拍门声响起的,是封鸣之焦急的叫喊。
“你还好吗?里面还有其他人吗?里面的人你听着,不管你是谁,她是我封王府的世子妃,你但凡敢动她一根手指——”
“是你那未婚夫婿啊,”秦时不合时宜地笑了,“听说是你攀上了高枝?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你今日在床榻上、在欢好间杀了两个人,他还会愿意娶你进门吗?”
“别说娶你了,恐怕会直接带人把你捉拿官府吧?”
“开门啊!开门——”封鸣之犹在外头扯破了嗓子大喊。
“再不开门我就带着侍卫破门了!”
他高声威胁。
“还带了侍卫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恐怕那小世子再愚妄再痴心,都保不下你了。”
秦时佯装遗憾地摊开手,装模作样一声长叹。
“风潇,”他终于收起了些玩笑的模样,语气转而冷冽,“你向来不蠢,应该知道这时该怎么选。”
“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能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