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势如虫蜕壳,整个人从石粉中螺旋钻出,落在对面天台边缘,五指抓住雨檐,像一只吸附其上的巨型壁虎。
“继续。”他吐出两个字,舌丝从齿间分叉弹出,卷回时带走空气里一缕热息。
罗奇不和他说。
他从断墙跨入夜色,鞋跟刚触及对面天台就爆出一片明亮火星。
那是混凝土里碎玻璃与钢筋与他的力量短促对话的痕迹。
下一拍,他已经到了河西光面前,拳与爪在半空相抵,空气出布匹被撕的长响。
这一带是老旧的板楼群,天台杂物密集。
黑色圆桶水塔、锈迹斑斑的太阳能支架、被风掀开的油毡卷、天线、密密麻麻的电缆。
远处有更高的商业楼顶着霓虹,近处是晒到半夜还未收回的衣物与被单,在风中带着生活的湿热味。
河西光贴地疾行,四肢分开支撑,度快过普通人的视线。
脖颈处的鳞片在光里收缩与舒张,像一口口在皮肤里开合的鳃。
他先起围猎绕塔、过檐、借支架一借一弹,轨迹如蛇形文字,在天台上画出锋利的曲线。
罗奇的脚步起初略显生硬,他不擅长在这种狭长密布的空间奔行。
但是每一次受伤,肩、肋、前臂被爪锋刮开的裂口都会让他的动作变得更顺畅一点。
曾为死士的他战斗经验无比丰富,他加快脚下步伐,开始用最短的距离挥出每一次出拳,越过水塔的曲率、躲过太阳能板的反射眩光,落地便拳,拳到便裂。
“血燃”的异能所散出来的狂躁血液从胸腔往外鼓,他能看见自己的呼吸在夜里化成肉眼可见的红雾,像炉膛把每口气都炼成蒸汽。
他不再试图回忆什么技巧;狂暴把技巧揉碎,只留下本能将河西光把他一点点推向边缘。
一次次硬碰硬,天台把他们的力量刻进混凝土里。
一条锋利的爪痕与一枚拳影压出的圆坑交叉在一起,像某种粗糙的印记。
从水塔被侧斩,黑水呼啦啦向外沿着天台边缘倾落到黑暗巷道。
再到太阳能板整个翻下去,像一面巨大的暗镜,沿路砸断三根天线,火花噼啪,照亮他们交错时短促的影。
“快!……再快。”河西光嘶声吼道。
他的背部骨刺抬起又落下,每一次抬起都让鳞片边缘像刀鳞一样翘出来。
他以非人类的角度折身,肩胛贴地滑行,从罗奇小腿后侧横扫,爪锋几乎就要切开他的膝盖。
而狂暴中的罗奇则选择直接硬碰硬,弯曲膝盖直接落在利爪之上。
“呲…啪…”利爪前端已经刺进罗奇的膝盖右侧,但紧接着河西光的左爪就被压进水泥,水泥被抓出五道凶狠裂缝。
河西光顺势前滚,像蜕皮一样从碎屑中逃出,尾随而来的是舌丝的瞬间穿刺,目标是颈动脉。
罗奇抬臂挡住,血溅一弧。
他的瞳孔在那一刻收缩,随即又因痛觉而放大。
热意像被油浇了一层。
他的拳因此更重,落点更准,像一颗一颗钉子往对方骨缝里钉。
那一刻,河西光第一次感到自己被罗奇全方面的压制,双方在天台边缘硬碰,齐齐踉跄半步。
远处楼窗拍开,有人探出头又被家人拽回去,手机镜头对准了夜色里撕咬的两道影,手在抖,画面糊。
小区里某处狗叫破音,继而又像被恐惧掐住了喉咙。
“还以为你只会算…嘶嘶…结果你是个比我更像野兽的东西。”河西光吐露带血的笑道。
罗奇不回应,他的齿根在口腔里磨出金属味。
他知道自己仍是六阶,所有逼近七阶的爆都在载的边缘上摇晃。
他必须在爆体之前结束战斗…或者,被杀掉。
战斗继续…
他们从这一栋的天台,一路打到隔壁。
罗奇一拳砸塌两楼之间的防火矮墙,砖块像红色冰雹般坠落。
他们跨过一条狭窄的天桥,顶着高压线下的轻微嗡鸣继续冲撞,脚背踢飞了老旧的广告灯箱。
灯箱旋着落下,砸在楼下通道,电火花四溅,引得人群一阵惊呼后四散。
风在楼群之间汹涌,每一栋楼的落差成了天然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摔进漆黑的楼底。
河西光充分利用这一切,他用墙面做轨道,在转角处以四肢同时蹬踏弹出,身影像一把从鞘里迸出的刀,又像一条在围栏上蛇形缠绕的影。
他的爪可瞬间卡进墙缝,调换方向几乎在瞬间完成。
罗奇紧随其后,也开始学他的路径,把墙作为第二地面做缓冲、用防热板做借力的弹簧。
他的每一次受伤都换来更近一步的追击。
直到他不断接近让他下一拳直接打断对方前臂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