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一行五人已站在雾幕前。
秦千风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灼穿掌心,他望着雾中那道若隐若现的通路,喉结动了动。
昨夜刺客自爆前的话在耳边回响——"纯血的容器旧神纪元",还有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你要活成自己"的温度,此刻都顺着龙纹往血管里钻。
他伸手按住腰间的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跟上。"
林婉儿的药箱撞在腿上,她快走两步与他并肩,梢沾着雾珠:"我在你左边。"话是对秦千风说的,目光却扫过他腰间那道未愈的刀伤——昨夜护他时被碎石划的,此刻正渗着淡红血痕。
她悄悄从药箱里摸出一管金创膏,攥在掌心。
青鸢的银鞭在雾中划出半弧,鞭梢的铃铛轻响:"雾里有灵识波动。"她的玄色斗篷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臂上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北境雪狼的爪印。
此刻她眼尾微挑,银瞳里凝着霜,显然已做好战斗准备。
墨流苏的古灯突然爆起一簇幽蓝火焰,灯芯里的黑雾凝成箭头,直指雾心。
他垂眸盯着灯盏,指节抵在下巴上:"这雾在引路。"声音像碎冰相撞,带着浮空神殿特有的冷冽。
作为守护者后裔,他对这类异象的敏感远常人——灯油里浸着先祖的魂,此刻正顺着某种古老契约震颤。
洛清音的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丹葫,葫芦上的阵纹泛起微光。
她抬头望了眼天际,鱼肚白正被灰雾蚕食:"雾在加聚拢,半个时辰内必须通过。"作为丹宗圣女,她能嗅到雾里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某种高阶灵物的气息,类似龙涎,但更浑浊。
五人刚迈入雾中,四周便陷入混沌。
秦千风的视线被雾絮填满,只能凭玉佩的热度辨别方向。
他听见林婉儿的药箱瓷瓶轻响,很近,就在左后方;青鸢的银鞭偶尔划破空气,在右侧;墨流苏的古灯滋滋作响,像极了高尔村老井旁的蝉鸣;洛清音则始终沉默,像株在雾里扎根的兰草。
"到了。"墨流苏的声音突然清晰。
雾幕如被巨手扯开,灰白山体刺破雾霭,一座由巨龙骸骨筑成的石门横在众人眼前。
最大的龙骨足有三人合抱粗,骨面泛着幽青光泽,其上刻满蜿蜒的龙语铭文,每一笔都像活着的蛇,正顺着骨纹缓缓游动。
林婉儿的睫毛颤了颤,药箱差点落地——她认出那骨头上的纹路与秦千风玉佩上的龙纹同源。
三年前替他治伤时,她曾见过那枚玉佩,当时只当是普通的家传之物,此刻却觉得每道纹路都在灼烧她的视网膜。
"血脉之门。"墨流苏上前两步,指尖拂过最近的龙骨,骨纹突然亮起金芒,"唯有龙族后裔的血,能唤醒它的记忆。"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波动,古灯的黑雾疯狂翻涌——这是先祖笔记里记载的"龙冢秘钥",传说只有真正的"龙嗣"能开启。
秦千风摸出短刃,在指尖划出一道血口。
鲜血滴落的瞬间,整座龙骨山出轰鸣。
林婉儿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却被那热度烫得缩回手——他的血不是红的,是金的,像融化的阳光,滴在石门中央的凹痕里,溅起细碎的光珠。
石门开始震动。
最顶端的龙骨出清越龙吟,两侧的肋骨骨节咔咔错动,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道金色光柱从门内射出,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秦千风的瞳孔被映成金色,他望着门内那片氤氲的金光,想起昨夜刺客自爆前的话,想起母亲临终时说"别被宿命捆死",喉间突然紧:"进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我跟你走。"林婉儿把金创膏塞进他掌心,药箱的铜扣撞在他手背,"你有伤。"
青鸢甩了个银鞭花,鞭梢擦过秦千风耳畔:"北境守卫者的银鞭,护过十二位秘境主人。"
洛清音将一枚护心丹拍在他心口:"丹宗的九转还魂丹,够你撑过三次魂体分离。"
墨流苏的古灯突然飞到他头顶,黑雾凝成伞状:"浮空神殿的魂灯,照不穿人心,照得穿虚妄。"
秦千风望着掌心的金创膏,又抬头看他们。
晨雾还在身后翻涌,可门内的光却暖得像高尔村的灶火。
他笑了笑,率先迈入光柱。
门内的空间远比想象中宽广。
众人刚站定,四周便腾起金色雾气,将五人冲散。
秦千风伸手去抓林婉儿的衣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林婉儿陷入黑暗时,闻到了熟悉的药香。
是母亲的药炉,是高尔村医馆后堂的味道。
她睁大眼睛,看见十六岁的自己跪在床前,母亲的手像枯枝般搭在她腕上,唇角沾着血:"婉儿别让千风走错路"母亲的瞳孔逐渐涣散,"他是关键但关键不是枷锁"
"娘!"林婉儿扑过去,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
她这才现四周的景物都是半透明的,窗纸外的高尔村在扭曲,像浸在水里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