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他出声时,晨雾刚好散开。
所有人转头。
白芷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雨水洗过的星子。
那三个修士的笑僵在脸上,为的周公子折扇"啪嗒"掉在地上——他认得出这张脸,三日前在盟会上,归源之主一句话就让想要争夺话语权的幽冥殿长老闭了嘴。
"秦秦公子。"周公子后退半步,玄色锦袍擦过泥地,"我们就是来看看重建进度。"
"看进度需要拆墙?"秦千风往前走了两步,靴跟碾碎一块带血的砖——是白芷方才被推倒时磕的。
他停在周公子面前,垂眼望着对方颤的指尖,"西境周家的家主,当年还是青鸾宗护山兽的饲主。"
周公子的脸"刷"地白了。
"青鸾宗重建,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有个归处。"秦千风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若有人觉得,拆几块砖、打几个巴掌,就能让这些幸存者再跪一次"他抬眼,目光扫过三个修士,"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当年青鸾宗护山兽的獠牙,是什么滋味。"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归源真火在他眼底闪过一线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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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扑通"跪在地上,另外两个修士连滚带爬地跑了,带翻了方才用来砸碑的石墩。
白芷突然扶住他的胳膊,掌心的血蹭在他衣袖上:"他们在茶里下了软骨散,我本不想麻烦你。"
"麻烦?"秦千风低头看她,见她间还粘着草屑,突然想起高尔村的小娃摔倒时,总爱咬着嘴唇说"不疼","你重建青鸾宗时,我在看流星;你被人欺负时,我在听老鬼说废话。"他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该说麻烦的是我。"
晨雾彻底散了。
小丫头从断墙后探出头,怀里抱着捡回来的玉簪碎片,见白芷没事,立刻蹦跳着跑过来:"白姐姐!
我把碑扶起来了,用绳子绑在柱子上!"
秦千风望着她们,忽然听见山风里传来熟悉的剑鸣。
沈清漪从山道上掠来,腰间的剑穗还沾着露水:"盟会散了,那些老东西还是不肯松口。"她瞥了眼地上的周公子,挑眉笑,"不过现在有由头了——归源之主亲自护着青鸾宗,看谁还敢说我们是乌合之众。"
白芷低头整理外袍,耳尖泛红:"我去煎药。"她拉着小丫头往医庐走,裙角扫过倒在地上的折扇,出沙沙的声响。
沈清漪望着她们的背影,忽然收敛了笑意:"昨晚有形意门的飞鸽传书,韩长老说要见你。"她从袖中取出信鸽腿上的竹筒,"他说想看看,归源之主的凡躯,到底有多结实。"
秦千风接过竹筒,指腹摩挲着封蜡上的形意门印记。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重建房屋的锤击声。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低声道:"我不是神"
"但你也不能袖手旁观。"沈清漪接完这句话,转身往盟会临时驻地走,剑穗在晨光里晃出银亮的弧,"走了,去把周家的丑事写成告示,贴满西境三十城。"
秦千风望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手里的竹筒。
归源真火在丹田轻轻跃动,这次他听得很清楚——不是神的低语,是他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胸腔里那团名为责任的火。
山脚下突然传来小丫头的尖叫:"白姐姐!
碑上的金漆被蹭掉了一块!"
"那便再刷一遍。"白芷的声音清亮,"总比刻在石头里的仇恨,好擦多了。"
秦千风笑了。
他拆开形意门的信,墨迹未干的字在晨光里泛着墨香:"明日卯时,演武场见。"
他把信收进袖中,望向东方——那里有高尔村的炊烟升起,有青鸾宗的新瓦闪光,还有,即将到来的、属于凡人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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