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景烁扑了个空。
没见到席鸢,无法在光明下仔细确认席鸢身上有没有瘢痕,屈景烁失望一瞬,然后被戏园子正在唱的新戏吸引,把看席鸢的身体抛到了脑后。
屈景烁随心而行,扑空再正常不过,成日派人盯了戏园子大门的虞鸿渐,可不会扑空。
翌日一听眼目的电话,虞鸿渐火速赶至戏园子。
虞鸿渐对席鸢多的半分耐心也无,坐下就甩照片:
“你好像很有底气?看看这个,你还能那么有底气吗!”
席鸢目光垂下,第一张照片上,赫然一沓血经。
字迹跟当初垫在匣子底下随头花送来的信笺一样。
席鸢薄唇微张,神色趋于凝重。伸手拿过照片,一张张依次看。
虞鸿渐忽然打了个寒噤。
席鸢就在这时抬眼。
虞鸿渐瞪着他,见他眉心疤痕和双眼一齐流下鲜血,不由往沙发背一靠。
“是谁?”虞鸿渐定睛再看时,席鸢面无异状,不过眉眼略显得凶了些:
“刺血抄经求子——是谁,逼他做这种事?”
“没人逼,我大哥自愿的,我大哥,”虞鸿渐咬了咬牙,“真正深爱的人,始终只有萧雪音一个。”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虞鸿渐出于人本能的求生欲,没有继续发出刺激。
他是面对过真木仓实弹的。被两辆马车堵在路中间,被指着下车。
那时他尚且敢笑着侃侃而谈,不露怯色。
可面对席鸢的眼睛,他无法开口。
他感到了更胜黑洞洞枪口的恐怖。
“杀人本该偿命,还敢逼他抄经。萧家,很好,很好。”
“父亲今天病了。”萧老爷子,昨天还能跟新纳的哥儿又洞一次房,一夜后,忽然传来消息说病倒了。
病得无端。且意外重。
话都说不清。
“你抄的经文他估计也没精神看,要不少抄一部分,夫君?”
让自己刺血抄经求子的人病,不说幸灾乐祸,屈景烁也完全不同情。
双手环在萧雪音脖子上,看他从桌上的砚台里沾了猪血抄经,屈景烁抚摸了他的喉结:
“夫君,你模仿我的字,仿得真像,我好高兴,你居然愿意在我身上这般用心。”
怕是不久后不用自己,自己的好夫君都能得到自己的“亲笔签字”,处理屈家的银楼事务了。
“别乱动。再勾引,一会儿就用这筒子里所有毛笔依次在你身上试。”
萧雪音整个头被迫埋进了屈景烁胸口,身后抱住他的人还在撒娇。
屈景烁收了手指,但没放开怀里的萧雪音。
隔了薄薄的一层绸缎,摩擦间的触感让萧雪音心猿意马,笔越来越慢:
“父亲本就病重,若蒙骗他被他发现,他的病更要重了。”
“骗都骗了。”屈景烁小声。
萧雪音毛笔一顿,明白过来他说什么,语调陡冷:“你是我的。”
他青白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屈景烁温暖泛粉的手:“你的血,你的骨,你的头发,都是我的。什么‘送儿神’?满天的神加在一起,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你一滴血。”
屈景烁因为知道他对自己的占有念,是他心中那白月光之故,并不动心,只觉荒谬可叹。
“我会永远陪着夫君的。”
将下颌搭在萧雪音没有裹纱布的地方,屈景烁的语调和面容都似很动情:
“我是你的。”
就在第二天,席鸢所说“三天后”,屈景烁被按在萧雪音抄过血经的书桌上,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我是你的。”
席鸢的眼睛不如以往有神采——像是,泥塑做的偶,成精到一半,半人半死物的模样。
屈景烁不觉害怕,先是确认过他身上果真没有疤痕,边任由他为自己戴花,边抚摸了他的脸,触手如铁如冰:“憔悴了。”
短暂一怔,席鸢单手撩拨了宝石翡翠组成的花叶。
花一摇,带动点襟下方银光锦摇曳,布料摩擦胸口,摩擦出下方人口中一阵喘息,抓过那只被反复检查过无一丝伤痕的手,席鸢吻了吻,声音沙哑:“你倒没有憔悴,反而更光彩照人。萧雪音为你骗他父亲,代抄血经,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高兴,怎么就一定是因为萧雪音?为何不能因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