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祟抱着扶鸢来到外殿的时候,摄政王站在书案前,着墨色长袍,身姿挺拔。
听见脚步声,摄政王回过身来行礼,“陛下。”
见扶鸢是被魏千祟抱进来的,摄政王微微蹙眉,“陛下,你怎能让——”
“皇叔,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对我说教的话,可以不必说话了。”
扶鸢慢腾腾的打断了摄政王的话,摄政王的目光在扶鸢那张雪白无色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又移开视线,“陛下,明日魏将军的镇北大军将在午时将抵达京城,你可要亲临?”
此刻魏千祟已经将扶鸢放到了软榻之上,扶鸢撑着脸,袖子下滑,露出柔弱纤细的皓腕,听见摄政王的话,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朕去做什么?反正秦家大军效忠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眼见摄政王的脸色变了些,扶鸢又轻叹了声,“更何况朕这身体,如今也不适合出去,不如就让朕的九千岁和皇叔替朕走一遭罢。”
摄政王看向扶鸢身边身材高大的宦官,沉默半晌,“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便这般办吧。”
说到这里,摄政王又道,“陛下如今已二十有三,却还未纳妃立后,前朝大臣们多有谏言……”
“皇叔要做朕的皇后么?”扶鸢一句话打断了摄政王的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容变幻莫测的男人道,“皇叔,你比我年岁大些都还未成家,我身为晚辈怎么好越过你去?”
他动了动脚,魏千祟立马蹲下身来握住了扶鸢的脚细细的揉捏起来。
摄政王的目光又移到了那双玉白的足上,连扶鸢说了些什么都没太听清,只觉得放在扶鸢脚上的那双眼碍眼至极。
他道,“臣已经把那些奏折打了回去。”
“所以皇叔是来和朕邀功吗?”扶鸢又问。
摄政王闭上嘴,他眼看着男人的手已经捏上了扶鸢的小腿,而半靠在软榻上的皇帝似乎舒服极了,放松得厉害。
扶鸢一手提携上来的宦官,亲封的九千岁——魏千祟。
“陛下。”摄政王道,“陛下是千金之躯。”
言下之意便是怎可让阉人随意触碰。
魏千祟显然也听懂了言外之意,他笑了一下,隐约带着几分讥讽,“王爷矜贵。”
扶鸢听着这四个字,忽然转动了一下眸光,他的脚轻轻地推了下魏千祟的脸,笑道,“不错,皇叔矜贵,那皇叔来替朕按脚暖脚罢了。”
扶鸢的脚触上脸时,魏千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嗅到了一股香,不同于皇帝平时所用的龙涎香和药材的味道,而是另一股馥郁却又不腻人的香。
这让他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偏了偏脸。
这次看向了摄政王。
当今皇帝的皇叔,摄政王扶珩,先帝幺弟,在当今皇帝十三岁登基时代为摄政,如今已有十年。
扶珩并非皇室血脉,但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是知道也不敢说出来。
扶珩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他往前一步,“臣——”
“跪下。”扶鸢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皇叔,你说阉人不适合替朕按脚,那便你来,记得替朕按舒服了,若是让朕不开心了,你知道的,满宫的宫人都要因为皇叔遭殃了。”
说到这里,扶鸢又吃吃的笑了起来,他没笑两声又用帕子捂了唇咳得很厉害,再松手,雪白的绢帕上都是血迹。
扶鸢面不改色的把绢帕丢给旁边的魏千祟,“去处理了。”
魏千祟握紧了绢帕。
摄政王果然爱民如子,一听满宫的宫人性命与他相关,立马在扶鸢面前跪下,握住了那双玉足。
摄政王低垂着眉眼,扶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扶鸢想也知道,摄政王心底应该极恨他。
毕竟这可是光风霁月,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的主角受啊。
是的,扶珩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而主角攻自然就是明日抵达京城的大将军秦重山。
他们年少相识,都是心中有大义的人,引为知己,但一别十年,十年后因着暴君无良,携手推翻暴政。
而扶鸢,则是那个病弱失权还残暴无良的暴君,对摄政王一边恨一边依赖着产生了病态的爱意,甚至试图强取豪夺,最终理所当然被主角攻和主角受杀了。
但扶鸢并非最终反派,他充其量只算得上一个大点的炮灰,本世界最大的反派是暴君身边的九千岁魏千祟,前朝太子,他隐姓埋名蛰伏在暴君身边,就是为了杀死暴君夺回江山。
他在暴君身边被暴君羞辱,幸得主角受关怀赏识,因此对主角受产生了感情,这也是他最终失败的关键。
扶鸢在脑子里把原本应该有的剧情过了一遍后才懒懒的垂下眼皮,“皇叔,若是不乐意做这等宫人干的活,日后就别说那些惹人烦的话。”
扶珩的手本来落在那双雪白剔透的玉足上,手指都有些颤抖,他怕按重了皇帝疼,又怕按轻了没有效果。
这双足或许是因为很少行走的缘故,细嫩光滑,如同婴儿的脚一般,摸起来极其舒服,这也让扶珩有些不敢下手。
忽然听见扶鸢说这样的话,他的手轻轻地按捏了起来。
他知道扶鸢本意是想折辱他,让高高在上并且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伏小做低般替皇帝按足,任何人或许都觉得这皇帝令人心寒,事实上扶珩并不觉得这是折辱。
“陛下觉得力道如何?”扶珩问。
扶鸢咳嗽了一阵,喉咙有些哑,“勉强。”
扶珩抬头看了一眼扶鸢,此刻青年正靠在炕桌上,懒洋洋的半闭着眼。
扶珩不由低声说,“陛下若是喜欢,臣日后都可以做。”
扶鸢轻嗤一声,“皇叔原来喜欢替人暖脚。”
扶珩又沉默了。
许久他轻声说,“陛下,那魏千祟为人阴险狠毒,你放他在身边并不适合,陛下若是需要,臣可以为陛下寻一位忠心良善的近臣来服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