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贝奴感受到起风了,小野兽的原始本性,让他在暴风骤雨前,离开了窗边这样危险的地方,懒洋洋地去了床榻边,又安心躺了下来。
只是,他跳下桌前,无意中踢到了那盏修竹满园的走马灯。
双层的灯罩,向相反的方向转动着,不停变换的光影,展示着随风舞动的竹园之景。
杜时笙看着走马灯,心念微动。
以阿娘的性格,定然不会将线索放在一处。这透明的地图,定然是要覆在一幅底图之上,才能看出全貌的!
她目光扫过那幅《墨竹图》,看着那有浓有疏的竹叶,忽地灵机一动。
她拿起那张地图,在这墨竹图上,缓缓地移动着。
在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时,耀白的光,照亮了少女苍白的面颊。然而,苍白的面上,却有两片因震惊而晕开的绯红。
她嘴唇翕动着,微颤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淹没。
但是,贝奴伶俐的小耳朵,却是听见了那几个陌生的字眼——这是通往皇城的密道图。
阴云密布的长夜,使得朝暮山没有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白日里暑气蒸腾起的雾气,在半山腰处缠缠绕绕,仿若一条巨蟒,在黑暗之中,缓缓将猎物吞噬。
鸢飞唳天,这可怖的景象,任是被谁人瞧见,都不会相信,此刻敢有人冒险闯入朝暮山中。
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正巧到达了山脚下。
这些人身材异常高大健壮,窄额凸颧,一看便不是大稷人士。
“达勒喜,咱们要不要明日早上再进山?眼见着,便要暴雨倾盆了。”队伍中的副将请示着为首的头领。
达勒喜目光阴鹜,皱了皱鹰钩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习惯性地,看向了身边一位带着面具的青年,问道:“木卯,你有什么想法?”
木卯的身形在这一队人中相对瘦弱不少,不过,他却一直跟随在达勒喜身旁,与其他人保持着几丈的距离,可见达勒喜对他的信任。
副将咬了咬牙,太阳穴青筋暴突,一脸的不甘。
他跟随达勒喜多年,竟不如这个仅来了半年的大稷人!况且,这人还背叛了大稷,面上的“囚”字便是证据!这样的人,大王子如何能信!
木卯清冷的目光在副将面上扫过,淡声道:“这山虽高,却不算险峻,是大稷行商之人常选之路。不过,副将所言极是,今夜电闪雷鸣,若是当真淋了雨,我災戎精锐染了病气,明日还如何庆祝凌王的登基大典。”
这什么意思?说我災戎精锐胆魄还不如大稷商人?什么叫染了病气,不能庆祝凌王登基大典?我災戎勇士是助凌王拿下那狗皇帝人头的!怎的在他口中说出来,災戎勇士好似故意在躲避逼宫之战一般?
副将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发作不得。毕竟,方才要休息一夜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