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龙涎香灌进车厢铁锁……
“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那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紧接着一股腐臭的潮气“呼啦”一下全灌进鼻子里。我伸手去扶墙,结果摸到的墙皮又冷又湿,指甲缝里还卡着老仵作的血,黏糊糊的怎么都蹭不掉。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阵怪笑,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像有无数小蚂蚁在耳朵边爬:“沈大人,别来无恙啊!”
火把“噗”地亮起来,我眼睛刚适应光亮,瞳孔就猛地一缩。墙角蜷着个人,浑身是血,锦袍上金线绣的莲花都被血糊得半残了——竟然是失踪的富商!他头乱糟糟地盖着脸,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可咧嘴笑的时候,那金牙还闪着刺目得光,看得我直犯恶心。
“没想到吧?我们成了狱友!”他突然扑到铁栏杆前,铁链哗啦哗啦响,“李氏那个贱人,从一开始就是苏记绸缎庄的眼线!”他笑得癫狂,唾沫星子混着血水全喷我脸上了,“什么出轨,什么休书,都是她现了师爷他们走私军械的秘密,想拿这个要挟!那封休书,根本就是她的保命符!”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十年前看着父亲被押去刑场的画面,和现在的场景不停地在脑子里来回闪。富商突然压低声音,贼兮兮地扫了眼四周:“沈大人,你以为自己官复原职是运气?皇帝早就知道苏记的勾当,他不过是……”
“住口!”我一把攥住他衣领,结果摸到他囚服底下有个硬东西鼓着。富商突然像疯的野兽似的挣扎,喉咙里出“嗬嗬”的怪叫。我扯开他衣襟,从夹层里拽出半块玉佩——羊脂白玉上的莲花纹路,和李氏手里那半块严丝合缝。
两块玉佩拼到一起的时候,内侧慢慢浮现出水痕。我对着火把一照,模糊的宫殿轮廓图就显出来了,仔细一看,竟然是京城皇宫的布局!更邪乎的是,太极殿的位置上,被朱砂点了个特别刺眼的红点。
“这是……”我声音都在抖,十年前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玉佩,好像也有差不多的纹路。富商突然不闹了,脸上的疯狂劲儿全没了,白得跟见了鬼似的:“别、别看了!他们说,看了这个的人,都活不过……”
他话没说完,天牢“唰”地一下黑透了,烛火“噗”地灭了,腐臭味里还混进了一丝龙涎香。我赶紧握紧玉佩,就听见头顶锁链晃悠的声音,还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一滴,两滴,全滴在后颈上,凉飕飕的。
“谁?!”我抽出藏着的短刃,结果现刀刃不知道啥时候全锈了。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捂住我的嘴,那温度熟悉得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跟父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感觉一模一样。
“想活命,别相信任何人。”那个熟悉的声音贴着我耳朵说,冷得像从坟墓里冒出来的。我猛地转身,结果啥都没抓到。头顶的火把突然又亮了,富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喉咙里插着支银簪——正是李氏妆奁里失踪的那支,簪头的珍珠还在轻轻摇晃。
牢门外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我慌忙把玉佩塞进袖口。捕头王举着火把出现了,他看了眼富商的尸体,又盯着我攥紧的拳头:“沈大人,陛下要见你。”他声音沙哑得可怕,腰间那半块莲花玉佩随着动作“叮叮”碰撞,声音清脆得瘆人。
被押着走在阴暗的甬道里,我数着墙上的砖缝。数到第三十七块青砖的时候,感觉下面好像埋着东西。走过拐角的阴影时,突然有人往我掌心塞了团纸。借着一点月光,我看见上面写着:“莲花七处,太极殿藏,小心身边人——老仵作绝笔。”
纸团“轰”地一下就烧起来了,转眼化成灰被风刮跑了。前面传来宫门打开的轰隆声,太极殿的飞檐在夜里看着就像一只张着嘴要吃人的巨兽。捕头王的手重重按在我肩膀上,力气大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我摸着袖中烫的玉佩,满脑子都是富商临死前惊恐的眼神——他到底看见了什么?那个声音真的是父亲吗?
禁军统领手里的玄铁令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打开密道入口机关的时候,我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得“咚咚”响。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石阶上的青苔在火把下泛着幽蓝幽蓝的光,就像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沈大人,陛下只给您半个时辰。”统领的声音冷冰冰的,跟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我瞅见他腰间绣春刀的刀柄缠着藏青色布条——和管家鞋底沾着的丝线一模一样。我攥紧怀中的玉佩,莲花纹路在掌心压出深深的印子,每走一步,都感觉玉佩内侧的宫殿轮廓图烫得厉害。
密道尽头的石门“吱呀呀”地升起来,腐木开裂的声音听得我头皮麻。火把照亮里面的时候,我差点喘不上气:地上堆满了军械箱,箱盖上“苏记绸缎庄”的徽记被血染红了,崭新的弩箭泛着寒光,箭头淬的毒和老仵作身上的一模一样。墙角还有个铁笼,里面堆着几具腐烂的尸体,他们手里都紧紧攥着半块莲花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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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我扑到墙上,对着若隐若现的暗纹又抠又挖,指甲缝里全是血。暗格“咔嗒”弹开,一卷明黄绸缎掉出来,“先帝遗诏”几个字刺得我眼眶生疼。展开一看,墨迹没干的字迹在火光里扭曲着:“太后与苏记私通,谋逆证据藏于……”
“读够了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一抬头,太后正倚在密道口的雕花栏杆上,凤冠上的东珠晃得我睁不开眼。她身后站着师爷和一堆侍卫,手里端着的弩箭箭头泛着幽蓝的光。
太后慢悠悠走下石阶,裙摆扫过军械箱,出“沙沙”的声音:“沈砚之,你以为能翻起什么风浪?二十年前那个宫女,不过是知道了哀家私生子的秘密,就落得个‘莲花煞’索命的下场。”她突然凑到我跟前,浓烈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钻,“你父亲也是蠢,非要追查什么走私军械,苏记绸缎庄的船,运的从来都不是绸缎,而是……”
“而是太后您豢养私军的兵器!”我举起遗诏,声音在密道里嗡嗡地响,“先帝早就察觉了你们的阴谋,所以才……”
“所以才被哀家毒杀!”太后笑得癫狂,凤冠上的凤凰跟着她晃悠,“那封遗诏根本出不了这个密室!来人,把他给我……”
她话没说完,梆子声“当——当——当——”想起来了,正好是子时三刻。密道顶部的机关“咔嚓”启动,无数淬毒的弩箭“嗖”地飞下来。我赶紧就地一滚,结果看见太后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眉心都插着支黑色的箭——和捕头王平时用的箭一模一样。
“太后,您还是留着力气去见先帝吧。”熟悉的声音从密道口传来。我扭头一看,捕头王正举着长弓,弓弦还在“嗡嗡”震颤。他脸上的疤痕在火光里显得特别狰狞,可眼神却亮得吓人:“十年前,我奉先帝之命调查苏记,却没想到……”
“叛徒!”太后怒吼一声,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往后一退,撞翻了军械箱,箱底暗格的半块莲花玉佩骨碌碌滚了出来。看到玉佩的瞬间,我突然想起老仵作的话:“莲花七处,太极殿藏。”原来所有秘密,都藏在这些玉佩里。
捕头王又射出一箭,可箭到太后咽喉三寸的地方突然停住了。他瞳孔猛地一缩,慢慢低下头——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了他的胸口,箭尾羽毛上绣着苏记绸缎庄的徽记。
“你以为……哀家会没有后手?”太后靠着墙,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流,染红了凤袍,“苏记绸缎庄遍布京城的分号,每个掌柜都是哀家的人。至于你……”她扫了眼我怀里的遗诏,“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棋子!”
密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石块“噼里啪啦”往下掉。太后的侍卫们举着兵器冲过来,我握紧遗诏和玉佩,在乱箭里拼命找出口。一块巨石眼看着要砸到我头上,突然有人一把拽住我的衣领——是那个神秘书生,他不知啥时候出现在密道深处,手里折扇一展开,扇面上半朵莲花竟然在火光里慢慢绽放。
“想活命,就跟我来!”他的声音混着爆炸声传来。我一咬牙,跟着他冲进了烟尘里。身后传来太后的尖叫,还有军械箱爆炸的轰鸣声。我回头看了眼,捕头王倒下前一直盯着我手中的玉佩,嘴唇翕动着,好像在说:“别让……真相……”
密道尽头的石门“轰”地关上了,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书生摘下面具,露出张陌生的脸:“沈大人,现在你该明白,这棋局的对弈者,从来不是你以为的那些人。”他指着玉佩内侧的宫殿轮廓图,“太极殿的红点下,藏着能颠覆整个王朝的秘密。”
他话刚说完,地面“咔嚓”裂开一道缝。我眼睁睁看着玉佩从指缝里滑出去,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书生的惊呼声和地底传来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在密道里不停地回荡。我知道,这场关于生死、权力和真相的争斗,才刚刚开始,而藏在太极殿的秘密,又会牵扯出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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