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邪正边走边汇报着,“…………所以,据花无错和余无语二人的这些前尘往事来看,他们实际上应当都是曾经雷损安插进咱们楼中的暗线。”
“如今雷损已死了六年,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手,除了被雷总堂主交给无情大捕头的那些,以及另一些见势不妙及时依附的墙头草,其它剩下的那些忠心下属,应当大多都拢在了他的养女雷纯手中,而雷纯这几年又都依附在了蔡京的手底下……”
苏梦枕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正汇报着的杨无邪立马止住了声。
他抬眼望去,远远就看到了老槐树秋千上那一团裹得毛绒绒的团子。
他笑了起来,“是晚姑娘。”
能在玉塔下那个秋千上的,除了晚姑娘以外就没别人了。
秋千每年一换,六年的时间,终于在今年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苏梦枕眉目柔和,“嗯。”
“……我忽然想起白楼好像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杨无邪很有眼色,“公子,要不我先去处理完白楼的事,晚点再过来继续汇报?”
苏梦枕微一颌首,杨无邪立马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但他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又没忍住回过头看了眼。
月光下,秋千上恬静安然兀自酣睡的姑娘,微微俯身,唇角含着温柔笑意的公子,一切朦胧又诗意,仿佛美好得不像话。
但杨无邪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晚姑娘回来之后,公子的情况应当能够好转一些,但没想到,如今反而是越发严重了。
公子这几日以来,白日里较之以往总是显得更没精神,脸上的倦意亦是掩都掩不住,偶尔还有些心神不定,神思恍惚。
若不是他前日夜里有事过来了一趟玉峰塔,意外撞见公子推门进了晚姑娘的房间,还不知道公子这几日原来夜夜都不曾阖眼安睡过。
曾经一眨眼就失去了他的兔子,于是如今的他像极了一只守着心爱兔子的病狼,生怕他再一眨眼,兔子就消失不见了。
如今他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已经好了许多,这几日的笑容仿佛也多了不少的样子。
但实际上呢?
他的心里仍是处于极度的不安中。
他内里的状态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那根钢丝根本不能称之为钢丝,顶多算是一根弦,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绷得死死的,仿佛走的时候,多用上那么一点力,就会立马绷断掉。
如履薄冰,危如累卵。
但与此同时,杨无邪就越发不明白了。
既然都已然这般在意了,公子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日日刻意避开晚姑娘呢?
这几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子在躲着晚姑娘,只有晚姑娘看不出来罢了。
她刚回来,不太了解楼中事务,所以才能被公子三两句话就蒙了过去。
但其实风雨楼中弟兄有那么多,每个人都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各尽其能,哪里就需要楼主事事亲力亲为,忙到日日不见人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