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给他一条干毛巾,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作训服。
“换上。”
衣服明显是合适的尺码。沈煜卷起袖口,低头嗅到淡淡的沐浴液的清香。
镜子里,他穿着大哥曾经穿过的作战服,站在大哥曾经亲历的土地上,不由鼻子一酸。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停顿,贺苏言突然开口,指了指靠窗的下铺。
“你哥的床铺在那儿,今晚你先在那休息吧,我去外面住。”
沈煜猛地抬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张床铺得一丝不苟,床头甚至摆着半包没抽完的烟。
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
“我每周都收拾,他的东西我也按照以前那样摆着,可能是习惯了。”
贺苏言语气平淡,像在讨论天气。
窗外雷声轰鸣,沈煜的眼泪终于砸下来。
看着他啜泣,隐忍到肩膀小幅度耸动着,贺苏言轻轻叹了口气。
她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翻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轻轻搭在他头上将他的脸遮住,随后出去带上了房门,将整个空间都留给他。
三天后,贺苏言带他去了营地外的山坡。
战友们为了悼念大哥,在这里给他挖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贺苏言带着沈煜在山坡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本皮质日记。
“你哥的遗物。”
沈煜指尖轻颤,默默接过了。
翻开第一页,是大哥熟悉而潦草的字迹。
?阿煜今天学会敬礼了,手抬得不够高,但眼神很亮。爸,妈,我会让他活得比谁都幸福。】
?阿煜这个傻小子,居然说以后也要当维和警察,我看他是皮痒了!我不想让他陷入危险,我只想他能开开心心的在我身边长大。】
?阿煜,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可能不能看你成家立业,不能陪你到生命的最后了。大哥对不起你。】
他死死咬住嘴唇,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泪水一滴一滴落下,将字迹晕染。
“他总提起你,说自己的弟弟是全世界最倔的小子。”
贺苏言望着地平线,风卷着沙粒掠过她的下颌,忽然笑了。
“以前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沈煜把日记按在胸口,哭得像个孩子。
而贺苏言只是静静陪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似乎也在随风一起思念着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