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二人来到赵悲雪面前,拱手站定。
赵悲雪拿出一封信笺,交给他们,说:“你们二人速速返回上京一趟,将此……移书,亲自交给梁苒。”
移书和遗书,听起来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鬻棠好奇:“主上,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让我们返回上京,若是卑职们都离开了,还有谁照顾主上?”
赵悲雪却说:“此事十万火急,唯独交给你们二人,我才安心,因此你们必须亲自走一趟,将这封移书亲自交到梁苒的手中,等……等梁苒看过移书内容,你们也便知道该如何行动了。”
鬻棠更是好奇了,说:“主上,这信上写了什么?”
赵悲雪陷入了沉默。
写了什么……
遗书,当然是遗言了。
赵悲雪可以看到自己的“终结”,当鬻棠禀报鬻氏勾连邱山国造反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到了,看到了那条属于自己的死路。
其实区区一个鬻氏,区区一个埋伏,赵悲雪根本不惧怕,更何况,他提前看到了“终结”,只要特意规避,便可以避免死亡。
但赵悲雪也知晓,只有自己这个赵氏的唯一宗室正统死了,被鬻氏的逆贼杀死了,才会激起北赵朝廷对鬻氏的愤恨,如此一来,北赵群龙无首,正好是梁苒最佳的时机。
梁苒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打着为自己报仇的旗号,入主北赵,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
这是梁苒两辈子的夙愿。
赵悲雪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在阿苒的心中,他爱子民,远胜于自己。若是自己的死,可以换取天下太平,子民安康,换取阿苒的夙愿成真,或许……很值得。
赵悲雪看着自己掌心中的遗书,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浅淡,甚至有些释然,说:“很重要,只有阿苒一个人可以看。”
鬻棠说:“既然如此重要,那必须是卑职和木头走一趟了,请主上放心,卑职们一定不辱使命!”
他说着,双手去接赵悲雪手中的书信。
赵悲雪点点头,将书信递出去。
哗啦——!
就在这一瞬间,帐帘子突然被打了起来,有人大步闯进来。
那人风尘仆仆,一身衣服都湿透了,黑色的袍子裹着他纤细高挑的身躯,不知是因为下雨,还是气愤,令他瑟瑟发抖。
“天子?”
“梁主?”
“阿苒?”
何止是鬻棠和沐森发懵,便连赵悲雪也懵了。
梁苒的衣袍被雨水浇湿了,他素来是一个有洁癖之人,但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梁苒的面颊泛着殷红,但那不是因着欢心,也不是因着兴奋,更不是因着害羞,而是……
气愤。
梁苒大步走进来,一把抢下赵悲雪要递给鬻棠的信笺,哗啦一抖,沙哑的说:“这是什么?”
赵悲雪一愣,眼神下意识晃动,但他转念一想,阿苒应该不知里面写了什么。
梁苒一笑,不给他回答和狡辩的机会,说:“赵悲雪你好出息呢,学会写遗书了,要不要我当着你亲信的面子,给你朗读朗读?”
赵悲雪更是愣住了。
鬻棠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没听清楚,说:“梁主说什么?移书怎么了?”
沐森则是会看眼力的,对他摇摇头,不让鬻棠多说。
梁苒气急,唰唰两下将遗书撕得粉碎,手一扬冲天扔去,遗书的碎皮好似纷飞的纸蝴蝶,扑簌簌从高空落下。
遗书撕得不成模样,一句完整的话也看不出来,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鬻棠焦急的蹲在地上捡,说:“梁主,你怎么给撕了啊!主上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怎么能撕……”
他的话到这里突然卡住了,因为鬻棠手中捡起的碎片上,正好隐约可见四个字——悲雪绝笔。
不是移书,是遗书!
沐森拉起怔愣的鬻棠,低声说:“少说两句罢。”
“阿苒,其实……”赵悲雪开口想要狡辩。
梁苒冷笑一记,抬起手来,“啪!!”一声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