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玉神色有些难看,方才还在热吻的两个人,此刻嘴里却能吐出仇人般冰冷的质问。
谢安存说这话时自相矛盾,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看过来,想在俞明玉脸上找寻到些什么。
谢安存说的没错,要说这神像是邪物,也不尽然,只是承载了他对这座园子和里面的人全部的恨与厌恶。
伪装得再完美,过去惨淡的经历也没法风轻云淡地抹消,唯有一个想法在过去的日日夜夜折磨他,此刻随着谢安存的声音一道浮上来——
“你在理想世界里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谢安存微弯起眼,抓住俞明玉的手腕往上带,在对方惊怒的眼神里虚握上自己的脖颈,
“把所有不幸的、不舒服的东西铲除掉,那样幸福就可以如期降临,叔叔现在还这么想吗?”
许是此刻的神经太过亢奋,血液从身体各处往上窜起沸腾,一骨碌乱炖,像是要把他的思维都烧开才好。
鼻腔蓦地一热,猩红液体滑过唇畔,直往俞明玉的手指上滴。
谢安存竟然又流鼻血了。
他一怔,下意识拿手去抹。
这一幕在俞明玉看来好像打开了大脑深处某个开关,混乱的记忆片段纷沓而至。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个男孩边挡在他面前边狼狈地流鼻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去舔,血腥味儿和男孩给人的感觉一样,刺烈又混乱。
只要尝上一口便会被紧紧缠住。
大脑隐隐作痛,俞明玉手掌施力,轻轻松松就掐住了谢安存的脖子。
细腻温热的触感一如记忆中那样,逃离不得,挣扎不得,只能被动接受他的一切。
“什么幸福降临,我从来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俞明玉也笑,笑得极邪气,双眼赤红。
“安存,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现在是在干什么,想让我记起你以前做了什么事?证明自己跟俞青林和俞青瑶他们没什么两样么?谢安存,当初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内向的孩子?”
“对,我确实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好事。”谢安存说。
“所以我让你觉得恶心厌烦了吗,拿腔作势招摇撞骗,跟踪你,骚扰你,想要让你露出最脆弱的那一面,想要博得你的注意力,和小时候欺负你的那群人一样,是不是?”
谢安存舔掉一直不停往下流的鼻血,口腔发涩,感官却甜蜜。
他总觉得俞明玉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硬是要打什么比方,那就是像一张彻底烧着了的羊皮纸,纸沿被烧得焦黑,窸窸窣窣地落在谢安存心头上。
愤怒、惊惶、无奈、憎恨、狂热,谢安存从来没在俞明玉眼里见过这么多丰富的情绪。
他想凑过去把人抱紧,又忍不住握上脖子上桎梏住他呼吸的手指,轻声问:“那你要我死吗?”
“但是我和那些人不一样,那些人里没有一个人真心爱你,只有我永远爱你。叔叔,就算你想办法赶我走,我也永远会有办法找到你。”
“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谢安存偏头吻上俞明玉的手腕。
四只手猛地一紧,空气很快被榨出肺部,谢安存有了缺氧反应,五感反而越发敏锐起来。
男人的神情一瞬间迷茫,一瞬间晦涩,阴晴不定。
面前的人那么脆弱,只要指尖继续用力,就能彻底铲除这个让他动摇、不攻自破的根源,就像小时候将剪刀刺进那个醉汉的身体里那么简单。
可另一个声音逐渐哗然。
他说永远爱你,你呢,你爱他吗?
“明玉。。。明玉、明玉。”
谢安存语调渐急,又问了一遍:“你要我死吗?我对你来说是不舒服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