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惨状如同被风暴蹂躏后的废墟。粘稠的惨绿色神经毒雾虽被涵婓全力维持的魂印光网艰难压制在一定范围内,不再扩散,但那刺鼻的腥甜气息和无数细微光点的精神尖啸,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被激活的潜伏寄生种——两名异变的玄甲亲卫和赤瞳的心腹血将石飚——正与雷烬、青萝等人激烈厮杀。他们的嘶吼,兵刃碰撞的刺响,根须抽打空气的爆鸣,混合着伤者的痛呼和尚未完全异变者的压抑呻吟,构成了一曲绝望的交响。
涵婓立于风暴中心,玄甲上的魂印符文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他不仅要维持光网抵御毒雾的侵蚀,分神构筑精神屏障抵御亿万精神毒针,更要时刻感知全场,防止寄生体突破防线,造成更大的混乱。巨大的消耗让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的鲜血已染红了胸前的甲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血魂双契控凶兵(o章)带来的魂印掌控力,此刻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极限压榨。
被金印之力死死禁锢的赤瞳,如同困在琥珀中的野兽。他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正在异变、疯狂攻击的石飚,那曾经忠勇的脸庞此刻爬满扭曲的光纹路,口中出非人的嘶吼。屈辱、暴怒、被背叛的剧痛,以及一丝目睹心腹彻底沦为怪物的恐惧,在他眼中交织、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尽。他喉咙里出“嗬嗬”的低吼,每一次试图冲击金印的束缚,都换来更强烈的反噬,让他身体剧烈颤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涵婓!放开我!”赤瞳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让我…亲手了结他!他是我的人!是我的耻辱!”这几乎是哀求,是这位骄横血将在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关于尊严的稻草。
涵婓冰冷的眼神扫过他,没有丝毫动摇。“赤瞳将军,你的耻辱,源于你的盲目和纵容!此刻放开你,只会让这混乱变成彻底的屠杀!”他的声音透过魂印光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管好你自己!若你也被这毒素彻底侵蚀,本帅会亲手送你上路,清理门户!”
“你!”赤瞳目眦欲裂,几乎要喷出血来,却无法反驳。他看着石飚被青萝的翎羽逼退,撞在墙上,脊柱处一朵惨白的花苞正疯狂蠕动,试图绽放,一股冰冷的绝望彻底攫住了他。
就在这混乱僵持、人心濒临崩溃的边缘——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的搏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议事厅的喧嚣,狠狠撞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咚!咚!
那声音并非巨响,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穿透力,仿佛整个天穹城的地基变成了一颗巨大无比的心脏,开始了缓慢而有力的跳动。脚下的黑曜石地面传来清晰的震颤,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穹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上被能量冲击震开的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般微微开合。
议事厅内所有的厮杀、嘶吼、碰撞声,在这源自地脉的、宏大的搏动面前,瞬间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连空气中狂舞的惨绿色光点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什么声音?!”雷烬一盾牌砸退异变的屠烈,惊疑不定地望向脚下。
“地…地龙翻身?”一名未被寄生的文职军官脸色煞白,声音颤抖。
涵婓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感知到的远不止是震动!魂印深处,那源自地脉悲歌(章)的记忆,那对幽冥亲王断肢(章)的感应,此刻正疯狂地向他示警!
这不是地震!
这是…胎动!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涵婓全身!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议事厅穹顶,投向血灵宫深处,宫主闭关的禁地方向。青冥密讯中那王座沉浮于血浆深渊、暗金根须贪婪汲取的画面(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咚!咚!咚——!
胎动的搏动越来越清晰,间隔越来越短,如同一个沉睡的巨魔正在加苏醒!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弥漫开来。那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冰冷、贪婪、渴望吞噬一切的意志!空气变得粘稠,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议事厅内弥漫的惨绿色神经毒雾,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光点闪烁得更加急促,精神尖啸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呃啊!”一名本就苦苦支撑、抵御毒素侵袭的玄甲亲卫,在这双重压力下终于崩溃,双手抱头出凄厉惨叫,皮肤下瞬间浮现出光纹路,眼珠迅被惨绿侵蚀!
更可怕的变化,生在议事厅之外!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山峦在移动!透过墙壁上震开的裂缝,可以窥见外界的景象——天空不知何时变得异常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隐隐泛着不祥的暗红。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环绕天穹城、作为最后天然屏障的“枯萎者岩壁”!
那些历经万年风霜、早已石化、寸草不生的巨大岩壁,此刻如同拥有了生命!坚硬的岩石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度龟裂、膨胀!无数粗壮如巨蟒、色泽暗沉、表面覆盖着粘稠血浆和神经节状突起的根须,正从岩石最深的缝隙中疯狂钻出!它们贪婪地汲取着岩层深处某种被唤醒的能量,如同复苏的血管,在灰褐色的岩壁上蜿蜒、虬结、鼓胀!原本死寂的岩壁,此刻仿佛变成了覆盖着无数蠕动筋络的、活着的巨兽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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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者…活了?!”青萝失声惊呼,手中翎羽都忘了攻击。眼前这颠覆认知的景象,比任何寄生体都更让人心胆俱裂!
咚!咚!咚——!
地脉的胎动与岩壁上根须的蠕动,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同步!每一次搏动,岩壁根须的鼓胀就更加明显一分,钻出岩层的度就更快一分!空气中弥漫的冰冷威压也愈沉重!
“不…不是活了…”涵婓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魂印全力运转,感知着那同步的波动,一个恐怖的真相如同冰锥刺入脑海,“是母树!它在借用地脉之力,以枯萎者岩壁为基床…孕育!或者…是某种更可怕的苏醒!”他想起了地窟壁画(章)上,那吞噬文明的巨大母树根系刺穿大陆板块的景象!这枯萎者岩壁,难道就是它选中的、刺入这片大地的第一根獠牙?!
“统帅!城防急报!”一名浑身浴血、头盔都歪斜了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从被白羽冰封加固的大门缝隙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西、西城岩壁!根须…根须在吞噬城墙!守军…守军被吸干了!还有…还有那些之前被根须伤到、还在隔离区的人…他们…他们身体里突然长出东西了!像…像花苞!要炸开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噗!”“噗噗噗!”
议事厅内,那几具早已被根须寄生、脊柱上盛开着惨白神经节花朵的血将尸体,以及刚刚被激活的寄生体身上,那些惨白的花朵如同受到了至高指令,猛地膨胀到极限,然后——轰然爆裂!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大团大团更加浓稠、更加惨白的孢子烟尘喷射而出!这些烟尘无视了魂印光网的阻隔(光网主要针对之前的液态神经毒素),如同有生命般,疯狂地涌向墙壁上那些被胎动震开的裂缝,涌向通风孔道!它们的度极快,目标明确——枯萎者岩壁上那些新生的、鼓胀的根须!
孢子烟尘如同归巢的蜂群,瞬间没入岩壁根须表面的粘稠血浆和神经节突起中。肉眼可见的,那些根须如同被注入了强效兴奋剂,蠕动的度骤然加快数倍!表面的神经节疯狂搏动,出“咕噜咕噜”的饥渴吞咽声!根须的末端,尖锐的骨刺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变得更加狰狞!甚至,在几条最粗壮的根须顶端,隐隐有惨白的光团开始凝聚,散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它在…进食!在加生长!”白羽冰蓝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骇然,她试图用寒气冻结那些孢子烟尘,却收效甚微。这些新生的孢子,似乎对低温有了极强的抗性!
整个天穹城,如同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加腐败的培养皿!母树的胎动是心跳,枯萎者岩壁新生的根须是它延伸的爪牙,而城内尚未被彻底转化的生灵,就是它加生长的养料!议事厅内的惨剧,不过是这场宏大恐怖盛宴的一个小小缩影!
“必须阻止它!”涵婓心中怒吼。放任下去,不需要宫主出关,不需要赤瞳叛乱,整个天穹城乃至血灵宫,都将成为这株复苏母树的第一餐!他想起了圣主残念在焦土防线(章)的警告——王座是寄生容器!此刻,这胎动,这加的生长,无不印证着王座上的宫主,正在与母树进行着更深层次的、危险的融合!
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扫过被禁锢的赤瞳那绝望的眼神,扫过枯萎者岩壁上疯狂生长的根须。一个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他需要力量,需要干扰这同步的胎动,打断母树的加!
“雷烬!青萝!白羽!”涵婓的声音如同撕裂风暴的雷霆,带着统帅金印最后的威严,“不计代价!三息之内,清理掉所有寄生体!封闭所有裂缝通道!隔绝内外!”
“得令!”雷烬狂吼,玄甲卫瞬间爆出搏命的凶悍,不再顾忌防御,盾牌化为重锤,长矛化作毒龙,悍不畏死地扑向屠烈和异变的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