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照得赵东来脸颊上的胡茬泛着青黑。
他坐在不锈钢审讯椅上,手铐硌得手腕生疼,却比不过心里的钝痛。
对面的祁同伟指间夹着支烟,烟灰长到快要掉落,周远征在旁边低头翻着卷宗,纸页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赵局长,"祁同伟终于开口,声音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有点沙哑,"汉东矿业那三百万公安技术升级费,怎么就进了光明区财政局的账户?"
赵东来盯着桌上的搪瓷缸,里面没水,只有圈褐色的茶渍。
"丁义珍说说算借调。"
赵东来的声音哑,喉结滚动着,"孙连城当时也在场,说下个月就还。"
周远征猛地把卷宗拍在桌上:"借调?那笔钱最后进了丁义珍在巴马的账户!"
他调出银行流水,手指戳着屏幕上的数字,"o年月号,三百万整!"
赵东来的手指在膝盖上抠出深深的月牙印。
"我我不知道钱去哪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进来后换的马甲,"丁义珍说这是市里的特殊安排,有李书记的签字"
"放你妈的屁!"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达康站在门口,领带松得能塞进拳头,"我什么时候签过这种条子?啊?"他几步走到桌前,抓起赵东来的供词扫了两眼,气得把纸揉成团,"什么玩意儿!丁义珍跑了大半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他跟孙连城合谋?"
祁同伟赶紧起身让座,李达康却一屁股坐在赵东来对面,鼻孔里喘着粗气:"孙连城那小子的性子,平时连瓶矿泉水都要报公账,他敢跟丁义珍搞在一起?"
赵东来偷偷瞄了眼李达康通红的耳根,知道这位书记是真动怒了。
"丁义珍找过我三次,"赵东来突然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第一次要五百万,说给投资商红包;
第二次要八百万,说是打通海关关系;
第三次就是那三百万,他说要给望北楼的人付信息费。"
"望北楼?"祁同伟和李达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周远征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笔尖划破了纸页。
"就是香江那个望北楼?"李达康的声音沉了下去,"专门帮贪官洗钱和情报掮客的那个?"
赵东来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据丁义珍信息,他在黑洲的落脚点,就是望北楼的刘生给安排的。每次洗钱前,都要先给望北楼打信息费,不然钱转不出去。"
"刘生?"祁同伟猛地抬头,"望北楼的情报贩子刘生?"
"我就知道个刘生,"赵东来的手指抖得厉害,"丁义珍说他只跟刘生单线联系,望北楼的高层是谁,他也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祁同伟,"对了!丁义珍跑之前,给过我一个香江的电话号码,说万一有急事就打给刘生"
周远征立刻让人去查号码,李达康却突然拍了桌子:"丁义珍呢?他现在在哪?"
赵东来的眼神黯淡下去,盯着审讯室墙上的时钟:"半个月前我收到过一条匿名短信,说丁义珍在黑洲死于战乱。"
他想起那条短信的内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丁已死,勿念。"后面还附了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具被炸毁的汽车残骸,旁边躺着个看不清脸的尸体。
"死于战乱?"祁同伟皱起眉头,"哪场战乱?"
"不知道,"赵东来摇摇头,"短信没说。但丁义珍之前跟我说过,他在鹰酱待得不安生,总有人追杀他,他就跑去了黑洲,具体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我就不知道了。"
审讯室里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呜呜作响。
李达康掏出烟盒,现是空的,烦躁地把烟盒扔在桌上。
祁同伟起身给赵东来倒了杯水,搪瓷缸碰到桌面出清脆的响声。
李达康则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祁同伟趁机拿出赵东来家搜出的硬盘:"东来,这硬盘密码到底是多少?"
赵东来看着那块熟悉的硬盘。
"密码是是我的生日。"
他低声说,"但我劝你们别抱太大希望,丁义珍说过,望北楼的人很谨慎,所有交易记录都加密三次以上。"
硬盘插上电脑,进度条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