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残魂凝出半张脸,眼尾赤焰残影未褪,"方才那道共鸣,是二皇子在皇陵新立的祭坛引动的。
他想用凰骨残片重塑天命所归的壳子——就像从前那些帝王,把凤凰当活的玉玺供着。"
谢无尘指尖顿在海图上,指甲几乎掐进羊皮纸里。
他早该想到,二皇子颁赦令时钟鸣九响的讲究,原是帝王登基的旧制。
那钟声不是慈悲,是在给天下人立规矩:新帝要的不只是皇位,是刻进百姓骨头里的"君权天授"。
他垂眸看向檀木匣,见沈璃残魂正将一缕金芒按在匣底暗纹上——那是凰族符文,与林婉儿腕间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是最后的警告。"沈璃的魂丝突然缠上谢无尘食指,像极了前世她绣并蒂莲时,线头不小心绕上他指尖的模样,"若再有人用凰族血脉当筹码"她尾音陡然拔高,金芒骤亮,匣身竟出清越的凤鸣,"便让他们看看,凤凰的火,烧的从来不是自己的牢笼。"
话音未落,舱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谢无尘将檀木匣拢进怀中,应了声"进",便见海盟暗卫掀帘而入,掌心托着块染了海水的密报。
暗卫额头还沾着盐粒,显然是刚从潜水网里钻出来的:"主子,沿海十二港全挂了朝廷的海禁旗,水师船艇分三路堵在航道口。
属下在礁石区截到个鱼贩,他说码头上贴着黄榜,写着私运凰骨者,株连九族。"
谢无尘捏着密报的指尖青筋暴起。
黄榜他见过,前世沈家被抄时,城门口也贴过类似的东西,墨迹未干便沾了沈家血。
他抬眼时眸色沉得像暴雨前的海,将密报递给沈璃残魂:"他们想困死我们。
南洋的船要进东洲,必须过十二港;可凰骨残片在我们手里,他们又怕我们把天命带出去。"
沈璃的魂丝扫过密报上的朱印,突然嗤笑一声:"所以才既要封海,又要寻凰骨——明着是找,暗着是抢。"她残魂突然散作金雾,又在谢无尘手背聚成个字:"分。"
谢无尘立刻明白了。
他抽出腰间短刃,"唰"地划开海图,将航线撕成三截:"第一队伪装成运香料的福船,走北航道,专挑朝廷水师换防的辰时过港;第二队扮成采珠人的小艇,走暗礁区,用南洋秘药混过巡船的嗅探犬;第三队"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檀木匣,指腹轻轻摩挲匣盖,"跟我走中航道,最慢,也最险。"
暗卫领命退下时,舱外突然传来林婉儿的唤声。
谢无尘掀帘出去,正见她倚在船舷边,月光将她腕间凤凰印记照得亮。
她怀里还揣着那枚二皇子的玉简,方才被凰火烤过的焦痕在夜色里泛着暗纹。
"阿婉。"谢无尘走过去,海风吹得他外袍猎猎作响,"怕么?"
林婉儿转头,梢扫过他染血的肩伤。
她没回答,反而摸出块帕子,轻轻按在他伤口上:"沈姐姐说,凤凰归野那天,要站在最高的城楼上看皇冠踩进泥里。"她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可眼底的光比星子还亮,"我信她。
所以就算这船沉了,就算我被抓去砍头"她突然攥紧谢无尘的手腕,将帕子系成死结,"也要把凰族的火种带回去。"
谢无尘望着她被海风吹红的眼尾,突然想起皇陵地宫里,沈璃烧了千年封印时说的"解脱"。
原来真正的解脱不是灰烬,是有人愿意捧着余温走下去。
他低头吻了吻林婉儿顶,转身要回舱,却被她拉住袖口。
"看。"林婉儿指向东方。
晨曦正从海平线爬上来,将整片海面染成金红。
最远处的浪尖上,三艘船影正缓缓分开——那是他方才调遣的分路船队。
其中一艘挂着南洋商会的暗纹,船站着个抱着檀木匣的身影,在晨光里像尊镀了金的雕塑。
"他们动了。"谢无尘轻声道。
林婉儿望着那艘船,突然笑了:"沈姐姐说,凰火未烬。
现在我信了。"
此时,南洋商会主岛的轮廓已在海天交界处若隐若现。
谢无尘摸了摸怀中的檀木匣,匣身还残留着沈璃注入的魂力,温温的,像团不会灭的火。
他望着主岛最高处的商会大殿,那里的飞檐在晨曦里泛着冷光——等船靠岸,他得立刻召集所有舵主,把朝廷的封锁、二皇子的算计,还有沈璃说的"凤凰之怒",都摊在那座雕着云纹的议事桌上。
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扑来,谢无尘听见怀里的檀木匣又出细碎的轻响。
那是沈璃的魂丝在跳动,像在说:"别急,这局棋,才刚下到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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