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东港分舵主猛地起身,"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隐姓埋名"
"没死透。"沈璃翻开密报第一页,上面是她亲手画的人像——太子侧妃之女,现在北境开医馆;林晚卿的陪嫁丫鬟,如今是幽州富继室。"他们的子孙还在吃香喝辣,我沈家的骨血却沉在乱葬岗。"
谢无尘突然开口:"我们要的究竟是正义,还是复仇?"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沈璃望着他眼底的担忧,想起前世他作为太子近臣,曾亲手将沈家通敌的伪证呈给皇帝。
后来太子登基,他却突然消失,再出现时成了南洋商会的谋士。
"谢先生。"她伸手按住他搁在桌上的手背,"当我跪在刑场,看着我爹被砍头,我娘被拖去暴尸,我弟弟被乱箭射死——"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又笑起来,"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世间没有正义,只有我亲手抽在他们脸上的耳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无尘的手指在她掌下蜷了蜷,最终轻轻反握:"我明白了。"
散会时,天已蒙蒙亮。
沈璃站在露台,看着使者牵着快马消失在晨雾里,怀中的密匣还带着体温——里面是那份名单,墨迹未干的名字在宣纸上泛着冷光。
"大当家。"谢无尘走到她身侧,"老周说匕要三日才能成。"
"不急。"沈璃望着海平线,那里正翻涌着暗红色的朝霞,"等匕铸成,我要带着它回旧都。"
她转身走向密室,暗门在身后"咔嗒"闭合。
烛火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十二盏青铜灯依次亮起,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线索图——太子的暗卫、林晚卿的陪嫁、当年抄家的士兵,每个名字旁都画着红圈,圈里写着"活要见人,死要见骨"。
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线索图簌簌作响。
沈璃摸出块碎玉,那是从陈舟锦盒里捡的,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
她将玉放在最中央的红圈上,那圈里写着"墨绿斗篷"。
"慢慢来。"她对着满墙的线索轻笑,"总会揪出你们的。"
密室的青铜灯树投下十二道暖光,将沈璃手中的玉简照得通透。
玉身流转的符文像活了般爬向边缘,谢无尘的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腕间银链出细碎的响:"大当家,这符文我在凰族古卷里见过——"他忽然顿住,目光扫过玉简表面扭曲的纹路,"是溯忆纹。"
沈璃将玉简轻轻放在铺着鹿皮的案上,指腹擦过一道焦黑的刻痕:"前日在南洋岛主的秘库里翻到的。"她抬头时,烛火在眼底晃了晃,"古卷说,凰族用这东西封存族史,后来觉得记忆会成为弱点,便毁了所有刻纹师。"
谢无尘的眉峰拧成一道线,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牌——那是他从前在东宫当值时太子赐的,如今被磨得亮。"可您要的不是封存,是读取。"他声音沉,"当年我随太子去凰族旧都,老祭司说过,强行抽取记忆会"
"会让被读的人疯,让读的人痛。"沈璃替他说完,指尖按在玉简中心,符文突然爆出幽蓝的光,"但痛总比死好。"她望着光映在谢无尘脸上的阴影,想起前世他呈给皇帝的伪证上,墨迹还带着新墨的腥气,"我要那些人在清醒时,把当年怎么剜我沈家血肉的每一刀,都再受一遍。"
谢无尘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伸手按住她按在玉简上的手。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书卷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您这是把自己当刀鞘。"
沈璃低头看交叠的手,想起前世刑场,她也是这样握着母亲逐渐冷去的手。
那时母亲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瓦砾,现在谢无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倒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她骨血里抠出来。"刀鞘总要先硬过刀刃。"她抽回手,将玉简收进镶着螺钿的木匣,"去把陈舟找来,他懂些机关术,这匣子要加三重锁。"
谢无尘站在原地没动,银链在腕间晃出半弧月光:"您就不怕"
"怕什么?"沈璃转身时,间银簪在灯下一闪,那是沈家旧仆用熔了的银烛台打的,"怕他们知道我在查?
怕他们狗急跳墙?"她忽然笑了,那笑像刀尖挑开油皮,"他们越急越好——我要的就是他们露出爪子,再一根根掰断。"
谢无尘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南洋码头上初见时,她蹲在货箱后数账本,梢沾着咸鱼的腥气。
那时他以为这商女不过是换了身皮的弱者,直到亲眼见她用三船茶叶换了北境二十车粮草,转头就把粮价炒到让太子的私兵饿了三天肚子。
"我这就去叫陈舟。"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羊皮卷,那是新画的北境暗桩分布图,"需要我留个人守着您?"
"不必。"沈璃走到密室门口,指尖按在门侧的机关上,"去把西港分舵那批瓷器了,林晚卿的侄女不是爱收汝窑吗?"她推开门,海风裹着夜露扑进来,"让她收的时候,记得看底款——沈家的印记,要刻得比她的脂粉盒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