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西贼蛮夷以为是受了鬼神诅咒,有些部落纷纷拔营起寨,往环州汇合大军去了,有些虽然还在围困,但是似乎也是军心不稳,故此他方得由地道出寨,赴庆州求援。
折可适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决定亲往安塞堡,将他自己的将旗都交给了许良弘,直接任命他为权第七将,但是只把伤病员和一些手脚迟钝的老弱留给了他,整个方渠寨内可战之兵还不到一千,其余能打的八千多人都给带走了。
徐良弘觉得折可适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章楶已经明令诸将归他节制,违令者军法从事,所以他也不能问,况且现在他需要操心的是能不能骗过对面的西贼。
“传令,诸军大声喧哗吵闹,多造声势。选五十敢战勇士,各骑战马,随某出阵。”
作为疑兵,有时候更需要勇气,对面的西贼不是好糊弄的,不卖卖力气,不大可能骗过他们。
“得令!”
寨内此时也只有五十匹马,这是折可适给他留下以防万一的。
许良弘翻身上马,心一横便准备出寨,突听得头顶上吊斗里的哨兵手舞足蹈的扯着嗓子大喊:“援军,援军来啦!”
徐良弘登高再看,只见南面山路之中,黑压压大队宋军正蜿蜒而来,旗幡招展,阵容雄壮,前面数百马军先行,已是接近了方渠寨的南口,大旗上面一个张字,为首一员大将看得真切,正是庆州都监张存。
“总算来啦……”
徐良弘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开门,迎接援军!”
对面的夏军显然也看到了,一声唿哨之下,从容而缓缓的撤退了……
环州,夏军大寨。
攻城的夏军已经退去,城墙下层层叠叠铺满了双方的尸体,烧着的云梯还搭在城墙上,几处火头还在燃烧,整个战场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
仁多保忠,巍名阿埋等人此刻身处前寨,一个个脸色铁青,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士卒,只见这些人都已断了气,面色漆黑,七窍有黑血流出,显然是被毒死的,看数量竟然多达上千,旁边的将领们个个面无人色。
攻城时很多人突然身子抽搐,接着就倒毙了,这样死的不知有多少,其结果直接引发了夏军的溃败。
而现在,各营各部的将领酋长大小首领数百人都已经聚集到了中军帐,他们各自的营中都发生了中毒的情况,这种毒毒性暴烈,到现在中毒者没一个能抢救过来的,如此大范围的投毒,足以让他们丧失理智。
甚至仁多保忠、妹勒都逋等重臣自己的嫡系部队之中,也有数百人中毒死亡。
“定是有人下毒!”
妹勒都逋一看就明白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但是毒从何来?如何能有如此广大的范围。
“水源!”
仁多保忠的脑子嗡了一下。
“报都统,其余各营都有人马饮水后中毒倒毙,各部首领人心惶惶。”
中军官跪地回报,其实不用他回报,仁多保忠已经料到,十余万大军,每日饮水都要从牛圈泊运,这一天下来,多少人已经喝过了那里的水!
“传令!各军不得再饮牛圈泊之水,已经拉来的水就地倒掉。”
仁多保忠脑子里嗡嗡直响,毒并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军心已乱,没人敢喝水了。
十几万人马驻扎在野外,水就是命脉,不喝水就没法打仗,甚至都没法生存。
“都统,太后驾到。”
仁多保忠转回头,却见梁太后怒气冲冲的过来了,身边跟着数百班直侍卫。
她刚才在御帐之中,正在和自己那俊美的内侍面首挥汗如雨纵情淫乐,享受着激烈的肉欲高潮,突然那男子七窍流血,直接就死在了自己的肚皮上,差点把她吓得魂飞天外,等弄明白怎么回事,才得知她的十几万大军已经是军心大乱了。
“臣参见太后。”
呼啦一下周围数千人都跪下了。
“免礼平身,诸位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梁太后看着眼前情景,顿时也呆若木鸡,不由得往后少退一步,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回太后,有贼子在我军饮用的水中下毒。各营将士,多遭毒害。”
“贼子为谁?”
“这……只怕是宋军所为。”
“伤亡如何?”
“各营尚在统计。”
仁多保忠此刻的心中已经是冰凉一片,虽然总数没报上来,但是他知道绝对少不了。
他知道牛圈湖有多大,要污染那样大的水泊,所用毒药分量只怕要用车来拉,没个几百上千斤是不可能奏效的,进兵之当日他的人马就控制了牛圈湖,那就说明这是宋军在他们入侵之前就投的毒。
这么多毒药,决不是一两天就能准备好的。
也决不是说用就用的。
这可是环州城外唯一的水源,宋军此举,足以说明他们是早有预谋,除非他们非常确定夏军此次的真正目标是环州,否则他们不可能事先准备这么多毒药,更不可能使用这样的绝户计,因为这水源在平时也是要供宋朝使用的,经此一事,只怕这个湖就此就废了。
况且此毒毒性如此剧烈,简直闻所未闻,完全不同于以往所见砒霜、乌头。
蝮蛇毒、鹤顶红倒是有如此毒性,但是非常难得,不可能如此大规模的使用。
宋军能弄来这种毒药,足以说明他们真的是很多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仁多保忠确信章楶便是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在不确定夏军是否会真的入侵的情况下事先使用这等手段。
再加上先前自己的疑虑,难道真的是有人事先泄漏了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