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廉忍不住说道:“……既然已经制服他们,何不交给官府发落?”
东方云渊持枪而立:“你小子倒是心善,但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若轻易饶过,只怕他日又要祸害更多无辜百姓……”
她目光凌厉,长枪遥指那山寨,冷然道:“……这些山匪,手上沾满了多少无辜性命?有多少父母失去儿女,多少妻子失去丈夫……”
“……若非我等今日路过,说不得又要多出几户人家要在寒冬里哭断肝肠。断他们手筋脚筋,已是最轻的惩罚。这等恶贼,留着也是祸害人间。”
惊鸿一瞥间,薄纱遮不住,是巾帼初现,还是江湖侠女。
少年默立月下,听少女侠骨,立处无言。
他这些年的光景,不过是在一方小天地里打转罢了。
老周头指挥着许大叔和几个后生,已经开始用麻绳捆绑那些断了手脚筋的劫匪。
慕廉看着劫匪倒在地上哀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些山贼作恶多端,无故杀人越货,确实不是个良人,今日遭此下场,也算是恶有恶报。
他虽不忍见血,却也明白某些道理。
……待到天色将明,一行人押着这群劫匪来到城门下。
守城的兵丁见这般阵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为首的小队长认出了几张通缉令上的面孔,连忙打发一个机灵的小卒,快马加鞭往县衙跑去报信。
不多时,一队衙役赶到。
当头的是个四旬开外的官差,腰佩长刀,面相威严,身上那股子刚硬气势,一看就知是个久历江湖的老差爷。
他刚要盘问,却见东方云渊取出一枚令牌,在那官差眼前一晃。
那官差看清令牌上的徽记,顿时面色大变,双手抱拳,方才还威风凛凛的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笑容:“原来是…咳咳……”
到这儿,他忙打住话头,又重新拱手道:“……在下马奉,是这城中捕头。”
东方云渊淡淡道:“这伙山匪劫掠商旅,奸淫掳掠,罪证确凿。麻烦马捕头将他们收监,另外请派人去劫匪的藏居住,清点赃物,设法寻找失主。”
马捕头连连应是,又悄声问道:“不知小郡…”
东方云渊打断他的话:“这些劫匪的供词,马捕头明白该如何处置吧?”
马捕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明白明白。”
待衙门将那群劫匪押走,东方云渊向众人告辞,便住那来往镇北关的商队去了。
那日遇上白玉蛇精,他便觉得世间之大远超想象。如今又遇上这位东方姑娘,才晓得这天下之事,一二字可以道尽。
以一隅之见以概全貌,岂不是太过狭隘了?
老周头对慕廉道:“小先生,既然要寻药材,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
慕廉闻言,愣了一愣。
老周头捋须笑道:“城东有个药铺,名唤万草堂。那儿的东家与我有些交情,专营一些稀罕药材……”
“……连那些游方的修士都常来光顾。”
慕廉心下一动。游方修士都来光顾的药铺,想必确有不凡之处。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来到一座三进的宅院前。
门楣上万草堂三个大字遒劲有力,门前两个石狮子威武庄严,门枢雕龙画凤,处处彰显不凡。
步入万草堂,一股清幽药香扑面而来。店内陈设简约大方,几个伙计正忙着整理药材。
老周头带着慕廉穿过前厅,来到一个偏室。室内摆着几个红木药柜,每个抽屉都贴着药名,整齐有序。
“小先生且看。”老周头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株通体透亮的草药:“这可认得?”
慕廉凑近细看,只见那草药根茎晶莹,叶脉间隐有真气流转:“这是灵药?”
“正是……”
老周头捋须笑道:“……这叫玉露枝,生于深山老林,十年方可成形。寻常人见不着,也买不起。”
慕廉默默记下这株灵草的特征,又问:“不知这等灵药要多少银两?”
“这儿寻常银两可买不得,得用灵石交易。若要换算成银两,约五百两。”
慕廉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比寻常药材贵出百倍不止。
老周头见状,笑道:“小先生莫急。你且随我来。”
穿过一道回廊,来到后院。院中有一座亭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品茶。
老周头拱手:“岳兄。”
老者抬眼,打量了慕廉一番:“这位是?”
“这是慕小哥,有些医道根基,对药理颇有见地。适才在路上,与东方家的人一道,替我们击退了山匪。”
老者闻言:“可是化气境的修士?”
慕廉一惊:“前辈如何知晓?”
老者笑道:“呵呵,我这双眼睛,还能辨得出真气的痕迹。小友年纪轻轻就踏入化气境,着实难得……”
“……不知小友师承何处?”
“回老前辈的话,在下无门无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