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排水口被铁栅封了。"老船夫佯装整理渔网,声音压得极低,"但我们在水下三寸处开了暗口。"
温瑶点头,将药粉塞进鱼腹。这"醉清风"能让人四肢麻痹却不伤性命,是她师父研制的秘方。船刚靠岸,远处突然亮起火光,隐约传来兵刃相接声。
"调虎离山?"她心头一紧。傅韶景说过会制造混乱,但这动静未免太大。
老船夫却咧嘴笑了:"信王好手段,直接把巡防营引来了。"他指向对岸,果然见一队官兵举着火把冲向冯宅正门。
温瑶趁机潜入水中。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她咬着芦管潜游,很快摸到石壁上的凹槽。铁栅已被锯断,断面还泛着新痕。
排水道里腐臭浑浊,温瑶的膝盖被碎石磨出血痕。当终于推开枯井底部的石板时,她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正门走水了,大人调走了一半守卫。"
"蠢货!这是声东击西!快去库房!"
温瑶屏息贴在井壁上。待脚步声远去,她翻身而出,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整个后院堆满了贴着"茶叶"的木箱,足足五六十箱。随手撬开最近的一箱,寒光乍现,竟是淬了毒的弩箭!
突然,脑后袭来劲风。温瑶矮身避过,银针已脱手而出。偷袭的守卫闷哼倒地,但示警的铜锣已然敲响。
"有刺客!"
"保护军械!"
温瑶急退数步,袖中烟雾弹砸向地面。浓烟中她撞开库房门,二十口描金红木箱整齐排列。第七箱撬开的瞬间,她瞳孔骤缩——不是预想的火雷引信,而是整箱的西南密函!
"抓住她!"暴喝声在身后炸响。
温瑶抓起几封密信塞入怀中,转身时三支弩箭已到面门。千钧一之际,窗外飞来一道银光,将弩箭齐齐斩断。
"跳!"熟悉的声音在墙外响起。
她纵身跃出窗户,被傅韶景稳稳接住。他右臂鲜血淋漓,显然经历了一番恶战。"得手了?"问话时眼睛仍盯着追兵。
温瑶刚要回答,突然瞪大眼睛——傅韶景背后,冯子梦的嬷嬷正举起袖箭!
"小心!"她猛地推开他。
箭矢擦着傅韶景脸颊飞过,在墙上迸出火星。老嬷嬷狞笑着又掏出个瓷瓶:"温郡主,尝尝这个!"
瓷瓶炸裂的瞬间,傅韶景已抱着温瑶滚入河中。冰凉的河水吞没惊呼,温瑶看见绿色毒雾在水面蔓延。她的脚踝突然被水草缠住,挣扎间簪脱落,长如水藻般散开。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托出水面。傅韶景苍白的脸近在咫尺,唇边溢出血丝。"漕帮的船在芦苇荡"话未说完,一支箭已没入他后背。
温瑶拼命划向岸边时,听见追兵在喊:"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羽箭如雨落下,却在接近时突然失了准头——对岸芦苇丛中,数道银光精准地击落了每一支箭。温瑶知道,那是傅韶景安排的接应。
河水冰凉刺骨,温瑶被傅韶景推上浮板时,呛了好几口水。她的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听见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和箭矢破空的锐响。
"王爷!"她回头,看见傅韶景沉入水中,只留下一串气泡。
没有犹豫,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浑浊的河底。水流湍急,视线一片模糊,她只能凭着感觉摸索。指尖触到一片衣角,她立刻拽住,拼命往上游。
浮出水面时,傅韶景已经面色惨白,唇边溢出血丝。那支短箭仍插在他腰间,周围的河水泛着淡淡的红色。
"撑住!"温瑶咬牙,一手揽住他的肩,一手划水,朝着岸边游去。
远处,巡逻船的火把照亮了半条河道,吆喝声越来越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温瑶心跳如擂,拖着傅韶景爬上湿滑的河岸。她不敢停留,拽着他钻进芦苇荡。夜风刺骨,傅韶景的呼吸越来越弱,体温也在迅流失。
"别睡!"她拍他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到医馆。"
傅韶景半睁着眼,唇边扯出一丝笑:"……你水性……比我想象的好……"
温瑶没理他的调侃,迅检查他的伤势。箭伤不算深,但箭头淬了毒,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青。她摸出随身携带的药丸,捏碎后敷在伤口上,又撕下衣摆紧紧扎住。
"能走吗?"她低声问。
傅韶景咬牙点头,撑着她的手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温瑶立刻扶住他,两人贴着墙根,借着夜色的掩护,朝医馆方向移动。
转过一条小巷,前方突然亮起火把。温瑶猛地拽住傅韶景,闪身躲进一处废弃的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