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远远地在宫道上看到一道身影,她身披一张雪白的狐裘,肤白胜雪,仿佛这皇城的雪就是为了迎接她归来。
一阵风吹过,不知从哪里带来了清香,墙外枝上的雪被吹散了一层,扬起几片雪沫,将雪吹入了宫墙。
满满率先撒开手,扑向她的怀抱。
岑璠接住她,半蹲下与她平视,将她跑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元衡却不能如此接近她,只站在一丈远的地方静静母女二人,眼中的眷恋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并不只是为了敷衍他们,她在腊八的这一天提前回来了…
岑璠比了比满满的个子,发现她比上次见时要高了些,问过才知道,回宫的这一年里,小姑娘已经开始晨时练武了。
她多问了几句,余光触及,才发现自己将某人晾在了一边。
她站起身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提前回来这事。
自他救了她之后,她确实心有愧疚,这次回来早了些,除了有满满的原因,也有别的。
元衡先她一步走近了几步,脚步很轻缓,仍然保持着一段距离,站定在她面前,“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元衡弯出一个笑,而后转过身去,“走吧,别让太多人看见了…”
岑璠愣了一瞬,看着他在前的背影,恍然间觉得他似乎是瘦了许多,身影单薄,透着一股孤冷。
满满率先跑开了步子,追上元衡,牵住了他的手,而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另一只手牵住lini璠。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中间有满满,很快便成了并肩而行。
*
岑璠打算在皇宫里过一个完整的年。
她表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满满也在,听到她要留下十几日的之后,高兴得恨不得告诉全皇宫的人。
当晚,三个人在同一张龙榻上,谁也没有睡着。
岑璠闭着眼睛,恍然间听到父女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父皇,
有什么办法能让阿娘再多待一些时日呀?”
她听到一声轻叹,而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阿娘想你时自然会回来的,别让她太为难了…”
岑璠始终都在假寐,却很久都没有真正入睡。
他好像确实变了许多,并不是装给她看的…
她想要的,他现在都成全了,而满满所希冀的,她却没有办法满足。
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岑璠想不到,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来之不易,若是她退一步,会不会事情又变得很糟?
她很迷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皇宫里过了一个年。
只是快走的前一晚,却发生了一些意外。
元衡生病了,夜里身上发热起不来床,皇宫里灯火通明,有好几位太医聚在一起,直到后半夜烧才终于退下去些。
岑璠第二日清晨并没有走成。
快近午时,元衡睁开了眼睛,只是神志还算不得完全清醒。
岑璠来看望他时,他听见了声音,感觉到是她,心底近乎本能生出些慌乱。
他怕他好起来时,她已经离开了,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会是何时,于是拼命让自己现在醒过来。
岑璠早些时候甚至怀疑过他在装病,还专门去向太医询问过。
但他这一年,似乎就是这样大病小病不断,现在看他的脸色,这病似也不是装的。
她心里生出一点点的怜惜,见他尚且没有精神,拿起手中的药碗,想要亲自喂他。
可剩下的动作,全被他的下一句话掐断了。
他尚未清醒,声音滞涩,“皎皎,我其实没打算放过你…”
岑璠心道他是烧糊涂了,连藏在心里的话都同她说出来了。
思绪正乱时,他又握住了她的手,
“我这辈子怕是都放不下你了,你也别总等着让我纳妃一走了之,我怕是要赖上你一辈子了…”
“这皇后之位永远是你的,我和满满会一直等着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