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见状,让紫芯将满满抱下去。
满满每天都能见到紫芯,也不怎么怕她,紫芯拿来床边的拨浪鼓,边哄边摇,满满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没再看那对好看的爹娘。
殿内静了下来,岑璠也变得愈发沉静。
“皎皎怎么了?”
“没什么。”岑璠道:“你说满满长大后,也会像咱们一样去杀人吗?”
“放心吧,有朕在,不会的…”元衡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不过也许会,要看她走的多远了。”
人在高处,碰的人多了,哪有不动杀孽的善人呢?
“不过皎皎不用担心,咱们做父母起码要比他们做的好…”元衡手掌扶在她的肩上,轻声道:“咱们一起陪着她长大,她起码不会恨上咱们,会快快乐乐地长大,有朕在一日,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去杀什么人…”
岑璠听得出他的画外音。
她曾经总是对他说,她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被困住。
原来她还是要被困住了啊…。
岑璠低下头去,“那你说咱们这样的人,手上沾了亲人的血,满满知道了会不会嫌弃咱们?”
元衡轻轻一笑,扫了她一眼。
就算她做了这皇后,也不像先前那位一样喜艳丽的衣裳,修养的这段日子,都像今日般一身宽大的素色大袖衫。
元衡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成为母亲的女子都会这般,可她生完满满后确实变了些。
身上褪去抵触的利刺,多出了些温婉沉静。
似乎在他很小的时候,杨氏也是与世无争,和被打入冷宫后判若两人。
他否认道:“怎么会,你是她阿娘,亲自喂她长大,她那么黏你,她才不会嫌弃你…”元衡挑起她耳边的一缕乱发,道:“而且不论如何,还有朕呢…朕永远都不会嫌弃皎皎。”
岑璠如常抓住他的手,似已经习惯他这般,只轻轻将他的手拿开,并未多说什么。
元衡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皎皎刚才的意思,是想动虞氏了?”
岑璠抬起头看他,鸦羽似的睫下眼神坚定,反问道:“他是我的杀母仇人,陛下觉得不该血债血偿吗?”
元衡答道:“当然应该。”
他知道皇后定是对她说了什么,不然她的眼中不可能透出那样彻骨的恨意。
“皎皎可有想好怎么个偿债法?”
“我还有话想要问他。”岑璠忽然想到什么,目光朝向他,“陛下其实也可以帮妾身想想,怎么个偿债法。”
元衡凝视着她,眼中温柔中交织有戏谑,“好啊。”
岑璠回以一个笑容。
她站起身,再回来时,那小姑娘又被她抱了回来。
元衡站直了身子,刚准备说什么,岑璠却向他摇了摇头。
小孩子睡的快,满满趴在岑璠的怀中又睡着了。
元衡无声向她确认,岑璠点头,元衡便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小姑娘被轻轻放在床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方才房中的那些戾气被睡熟的小姑娘骤然冲散,元衡轻轻推了一下那摇床,小姑娘也没什么反应。
“你说她每天怎么睡这么久?”
“小孩子都这样,我记得珝儿…”岑璠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会睡的越来越少的。”
元衡还是看不够,俯下身去,温声道:“满满要快些长大呀…”
他说着,一只手指轻轻勾起小姑娘的胳膊。
他们的满满早出生快一个月,可到底是大魏最尊贵的小公主,过了一个月,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白胖些。
元衡却又担心起来,“你说她长大后,不会很胖吧?”
岑璠看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嫌恶,似还蕴含有点怒意。
“朕不是这个意思…
“元衡觉得说错话,手指离开小姑娘的胳膊,替她掖了掖小被子,道:“她若是胖也不要紧,朕会想办法,让这天底下的人都以胖为美”
当今不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追求瘦骨逸神,清丽出尘,让人都喜欢胖,他倒是也真敢想
岑璠没将他不着边际的话当真,敷衍道:“能得陛下厚爱,是满满的福气。”
*
虞佑柏虽被罢官,可到底留了不少钱财,还有虞氏和黄氏留下的产业。
宅子还在,在洛阳本不该难过,顶多就是被奚落几句。
可前些日子,却是珝儿却是被赌坊的人扔了回来,还断了根手指。
赌坊的人还大放厥词,说赌场之后但凡有虞氏和黄氏的人欠了账,定会来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