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严的帝王,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皇后的手臂,似是在哄着皇后喝药…
芸蚕不禁又想起前些日皇帝脸上的巴掌印,似是终于明白了…
伺候好皇后,也许比迎合好皇帝更重要。
出门后,有女官追上来,悄声问道:“程公公方才让我来问芸蚕姑娘呢,刚才陛下可是和娘娘…行房事了?”
芸蚕脸不禁红了些,“算是吧…”
“你同我说说,我好去告诉程公公,让他记事。”
芸蚕说不口,她甚至不知道两个人做了什么,她进屋的时候,皇后只穿了件小衣,陛下的衣裳自始至终都是齐整的…
“别记了。”芸蚕道:“娘娘有着身子,况且国丧才刚过呢…”
女官心也跳了一下。
这位帝王和先帝的关系微妙,登基之时不是没有流言传出,说新帝是弑父上位。
虽说皇帝的孝期以月代日,可先帝毕竟才走了两个月,和怀孕的皇后做这事倒也不妥。
女官闭上了嘴,四周轻瞟,没再提起这事。
芸蚕想想刚才的场景,又添了一句,“明日你去问问槿儿姑娘,若是皇后不愿,以后也别记了…。”
*
翌日,岑璠睡到了晨时。
早膳后,又一碗安胎药送到了她的桌前。
喝过药后,芸蚕和槿儿来给她更衣,那身宫装要比她前些日子穿得腰间宽松许多,显然是为了不勒住她的肚子,有意为之。
芸蚕不禁感慨。
过去每个月,尚衣局都会给皇帝制出十件衣裳,新帝登基后,将数量减半,可皇后这边的衣裳却是一件不省下,都用的最好的料子。
皇后有身子,肚子一天一个样,这衣裳只会越换越勤…
她这么想,只是没见到岑璠也盯着身上的衣裳。
“你给她们说,以后这衣裳再做大些吧。”岑璠道。
这样一件衣裳能穿久些,她们也能少裁量几次。
芸蚕愣了愣,点头道了声“是”。
换好衣裳后,岑璠便去了太极殿。
至西堂议事的偏殿,正巧碰见了两个大臣,两人正在悄声说什么,似是惊魂未定。
见到岑璠迎面而来,两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什么也没说,似只想快点离开。
岑璠走到殿前,周公公正守在殿外,面色说不出的为难。
岑璠问过后才知,原来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冲别人发脾气了。
她推开门,未曾通报便走了进去。
那殿内还有一卷竹简被摔在地上,岑璠瞧了眼绷着脸的男人,捡起那竹简。
元衡正过头,注意到了她,几乎立刻收起脸上残存的怒意,站起身朝她走来。
他抢过她手上的竹简,问道:“皎皎怎么来了?也不找人说一声?”
随后他低头,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满意道:“刚刚好…”
他扶着她向前走,不知道该让她坐在哪里,最后索性扶着她坐上了他的龙椅。
“这衣裳如何?有没有感觉肚子勒得紧?”
面对他连连的发问,岑璠无奈,“陛下,这孩子还小,衣裳很合适。”
元衡“哦”了一声,便不再过问。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跑来这太极殿,可他却也有自知之明,明白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皎皎来可是有什么事?”
岑璠却先是问道:“陛下刚才为何生气?”
说到这事,元衡竟还有些委屈,“还不是军镇的事,皎皎也是知道,朕拿到穆氏的地有多难…”
“皎皎昨日应该也听到了,朕打算废除军镇的军户承袭的规制,方才朕找了平城附近的氏族,想让他们将手中的荒地拿出来,分给散落的军户。”
“你不知道,那些老匹夫一个二个,比穆氏难对付多了,一个说那块儿地已经分给当地的农户,一个竟是说自家好几块儿坟开在田上,用银两都不好使,朕现在是皇帝,总不能每一家都拿官位换,这成什么样了…”
他絮絮叨叨,对她抱怨一通,心情舒畅不少,蓦地又停声,低下头道:“朕不说了,你和孩子听多了不好…”
“朕已经想好了,这田朕必须要,大不了给他们官位,再慢慢架空他们。”
他徐徐而谈,将真实的想法俱说与她听。
岑璠记得,历朝历代后宫不得干政,她也没什么本事干政…
可他说给她,似乎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向她抱怨。
她叹了口气,“陛下想做什么,便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