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否注射修复剂,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终端那边的声音开始发抖了。
卡利西尔:“什么意思?雄主您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您是不是受伤了?!把投影打开好吗?让我看看您,求您了……”
凯因斯听着卡利西尔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心中酸涩闷痛。
凯因斯:“别看,卡利西尔。”
凯因斯艰难地弯起唇角,用尽量温和的声音安抚着雌虫的情绪。
凯因斯:“跟我说说……新世界吧……它怎么样……你喜欢吗……”
卡利西尔:“雄主!”
终端那头的雌虫已经哭出了声音,颤抖的嗓音不断地哀求。
卡利西尔:“您现在在哪,告诉我好吗,我现在,现在就过来,您等等我,等等我,求求您,不要,不要……”
终端那头,卡利西尔已然意识到凯因斯话语中的深意,崩溃无助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将他吞没。
卡利西尔:“求您不要再说那种话,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您再等一下,就一下,我很快就到……”
绝望的哀求通过终端传至凯因斯耳中。
卡利西尔:“求您了雄主……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失控的哭声冲击着凯因斯的心脏。
本已说服自己平静接受死亡,
但哭声唤起暗涌的心绪,再起风浪。
痛苦、不舍、遗憾、不甘在胸腔内四处冲撞,撞得凯因斯心头震痛,撞得凯因斯嘴唇颤抖。
他不想死。
真的不想。
他不想死在年幼无知的雨夜。
不想死于穷凶极恶的报复。
更不想死在黎明前夕,
死在爱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中。
他想活下去,
真的很想,
他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看腐朽的制度是否瓦解,
看理想的种子是否发芽,
看自由的光辉落在爱人身上,
看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中,亮如星辰的光芒,
他想活下去,
想和卡利西尔一起活下去,
活到他们两鬓斑白,相携蹒跚,
再一起回顾一生相守的时光。
明明他们才遇见不久,
明明他们才刚刚相爱,
明明他们跨越了所有的阻碍,终于可以相守,
但面前的倒计时已然斩断了所有可能。
油尽灯枯的身体也耗尽了希望。
终端那边的爱人还在泪垂,他与自己一样痛苦、不舍、遗憾,
但与自己不同,他还活着,还有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人”生。
他应该向前看。
凯因斯艰难地开口:“卡利西尔……别难过……我有话跟你说……”
凯因斯想,自己终将留在过去,但卡利西尔还可以走向未来。
他想告诉他,不要遗憾,不要悲伤,生活总会继续,时间会抹平伤痕。
不要怕,向前看,去感受这个你期盼已久的新世界,去体验快意美好的新“人”生。
这些话不能为他擦去泪水,但能帮他开启新的生活。
他想告诉他这些,理智告诉他,他该告诉他这些。
但是,汹涌的爱意终是战胜了理智,责任与道德在这一刻被抛却,只剩浓烈的感情在断续的话语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