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弗兰卡如此说道,凯因斯终是颔首点头,他身后的护士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请两位到雄虫专属的贵宾室去疗伤。
贵宾室内一切都整洁如故,弗兰卡猜想凯因斯阁下方才可能根本就没来过这里,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候。
弗兰卡:“阁下,请坐。”
弗兰卡安顿好凯因斯,抬起凯因斯受伤的左手。
浸满血污的绷带胡乱地缠绕在伤处,一看就不是护士的手笔,大概是凯因斯阁下为了打发护士的劝说,自己缠的。
弗兰卡:“阁下,我先帮您清创,需要取下绷带,会有些疼痛,请您见谅。”
弗兰卡见凯因斯点头允许,轻手轻脚地将血肉粘连的绷带取下,期间不停地查看凯因斯的脸色,但凯因斯却像没有痛觉一般,毫无反应。
一旁协助清创的护士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药水冲刷被暗红覆盖的皮肤,看清伤口的瞬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凯因斯的整只左手几乎被咬穿,若非亲眼所见,护士几乎不敢相信这位沉默安静的雄虫阁下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弗兰卡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立刻让护士去拿治疗仪,谨慎地措辞。
弗兰卡:“抱歉,阁下,我再确认一下。”
饶是弗兰卡从医多年经验丰富,也是第一次在雄虫身上见到这么重的伤。
弗兰卡:“您凌晨遭遇了……卡利西尔的攻击是吗?”
雄虫脆弱珍贵,一切致使雄虫受伤的事都是重大事故,必须要上报雄虫保护协会。任何知情不报的雌虫都会与攻击者同罪。
作为医生弗兰卡非常清楚精神海暴动状态下的雌虫有多么危险,他无法想象凯因斯是如何在经历了这样危及生命的境况后,还能如此冷静。
弗兰卡:“我可以帮您联系雄保会,在雄保会赶到前,您可以待在这里,我们会保障您的安全,您——”
凯因斯:“不用联系雄保会。”
凯因斯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动。
凯因斯:“他没有攻击我。”
弗兰卡:“那您的手……”
凯因斯:“是我自己放进去的。”
凯因斯否定了弗兰卡的猜想,声音平静得可怕。
凯因斯:“他痛得失去意识了,我怕他咬断舌头。”
凯因斯的话让弗兰卡楞住了,像是不能理解字句背后的意思一般怔怔地看着他。
“弗兰卡医生,治疗仪拿来了。”
护士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弗兰卡讪讪笑了一下,便不再多说,调整好治疗波段匹配伤口,将凯因斯的手掌抬起放了进去。
手臂抬起时,凯因斯的袖口被掀起了一角,弗兰卡下意识撇过一眼,动作突然顿住了。
在血污覆盖的手腕内侧,数道交错层叠的疤痕清晰可见,有些已经泛白,有些还带着淡淡的粉色。
作为医生,弗兰卡太了解这样的伤痕意味着什么了。
割腕。
而且不止一次。
弗兰卡堪堪收回了视线,强作镇定,但脑中思绪却乱成一团,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
这位阁下怎么会?
他是尊贵的雄虫,享有无上特权,甚至还坐拥丰厚身家,本应一生顺遂,想要一切都能得到,怎么会……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凯因斯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口。
凯因斯:“他什么时候能醒?”
弗兰卡强迫自己回到专业状态:“虽然抑制颈圈限制了他的恢复能力,但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求生意志也很强,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醒。”
凯因斯应声后便不再言语。
偌大的贵宾室只能听见仪器的嗡鸣。
雄虫专用的治疗仪效率极高,很快完成了治疗。
弗兰卡仔细检查了凯因斯的伤处,已经看不见内部的骨肉了,只留下一层浅浅的伤痕。
弗兰卡:“阁下,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了。但内部神经修复还需要时间,这几天左手请尽量不要用力,也不要碰水,三天后我会为您复查。”
凯因斯收回手,指尖在略微不平的伤口上轻轻摩挲。
凯因斯:“我能见他了吗?”
雄虫仿佛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从凌晨到现在,出口的所有询问,都是与那只雌虫有关。
弗兰卡难免动容:“可以的,阁下,卡利西尔当前应该已经转入监护室了,我带您去。”
弗兰卡一路将凯因斯带至监护病房,病房内,护士们正在忙碌地安置病患,挂水、调仪器、监控数据。
朝阳的光辉透过窗户撒落病床上的雌虫身上。
失血过多的雌虫面色苍白,神色却十分平静,仿佛不是从生死一线刚爬回来,只是在甜美的梦中酣睡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