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剑呜鸣了一声,漂浮在空中的燕除月竖起手在自己的唇前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玄度剑又彻底沉寂下去,它决定打死都不开口说出真相。
一日还是两日?
燕除月从开始看着祝雎为她换上新衣,用傀儡丝操控着躯壳的行动,到她自己游走在夜渊里,有时候那边的风会带着咸苦的气息吹散暗流里的荧光。
从祝雎寝殿走出,尽自己的能力丈量着这凄凉的土地。
如祝雎所说,这里的每一个人手下都染着鲜血,有出身撕开母体汲取营养的幼崽,有杀掉亲人成为族群新王的夜枭,还有成王败寇满身残缺的恶鬼。
这里无序,凄凉,又充满杀戮。唯一的色泽便是鲜血的猩红与重重叠叠的黑。
后来,燕除月顺着之前金光洒下的缝隙,飘飘悠悠去了仙界,离祝雎越远她的身体便越趋近透明。
诛邪塔行踪诡异,而燕除月接连在不同的地方碰见了塔三次,有一次甚至被吸了进去,里面有东西在呼唤着她,但她犹豫了,终究还是选择离开。
从瑶池云海,可以清晰的看到下界,洪水过后那里出现了欣欣向荣,八十一处擎天一般的问道碑,哪怕在荒凉的地方也在久久伫立。
燕除月看到了许多人——下界削尖了头也要飞升,仙界仍然丝竹靡靡。
她游荡到了清净处,久违的看到了月阴晴,云海竹林,鹤骨剑仙。
缭绕的云雾里,他的右手袖管空荡荡的。但他并没有选择恢复。
燕除月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还是选择了回到夜渊。
而在燕除月走后不久,月阴晴睁开了清明的眼,一阵轻盈的金光闪过,不断的绕过他飞行。
月阴晴呢喃一声“师姐”,然后伸出仅存的手抵住自己的眉心,慢慢的拉扯出貌似虚无的丝线。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愿意。”
他注视着这莫名的丝线良久,然后伸手掐断,过往与崆峒仙山记忆模糊起来,不带一丝情绪。
大道合一,无情道存。
……
燕除月游荡了许久,若按照时间来算,大概过了三月有余。
她走过了夜渊,途经了雪原,看见了被封印的四域,飘到了仙界,最终又回到了夜渊。
她的神魂慢慢的变成了实体,但是旁人还是看不见的,这算是抵抗祝雎控制的一道保护吧。
她前脚刚飘进内殿,后脚便感受到了甜到人发昏的味道直冲她的味蕾。
燕除月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祝雎又在放血。
只是她之前处于游魂状态时,是根本闻不到的,这样刺鼻的味道……他到底放了自己多少血?
燕除月径直飘了进去,便看到了一座大阵法。
——邪阵。
祝雎露出的手腕全是未凝结的伤口,上面蜿蜒的流下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滴落,而他恍如未闻的认真刻下每一个符文。
而那具躯壳就停留在大阵的中心。
祝雎的血会流干吗?
燕除月不知道,她急忙要钻进躯壳却被挡了出来。
邪阵抗拒着她的靠近,符文从四周开始逐一亮起,然后顺着轨迹慢慢的向中心靠拢,四周升起一道屏障发出诡异的光芒,上面萦绕着大大小小交错的禁咒。
狂风大作,将祝雎的墨发与衣袂扬起,露出了他昳丽而癫狂的眉眼,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胸膛,嘴里喃喃着。
——吾以吾身,召之归来……
——召之归来。
——归来!
空洞的胸膛,跳动的心脏。
原来……祝雎的心,也是红的啊。
第65章秩序你们夜渊感情这么直接的吗
如果要找回一个死去的魂魄要多久呢?收敛一个从埋骨之地走出的残缺神魂,之后应劫消散后又找齐又要花多久的时间呢?
生死逆转,骨血再生。
祝雎,这就是你的报复。
夜渊不见天日,却电闪雷鸣,燕除月终于再一次回到了祝雎为她打造的躯壳。
囚笼打开了门,燕除月拥有了自行出入的权利,她对囚徒说:“别怕。”
燕除月站起来,握住祝雎冰凉的手,慢慢将他的心脏推回了泛着光的血洞,她的冷静让祝雎出乎意料地明白了绝望。
祝雎天生无泪,在他的记忆里燕除月也从未泣泪。
祝雎以爱恨为食,无法接受她不爱他的事实,恶鬼饥肠辘辘,他满身血腥,却仍然执拗,“你…之前……说什么?”
“祝雎,你说过要报复我,你成功了。”燕除月的手放在他的胸腔,鲜活的心脏正在跳动,燕除月只要轻轻一捏便是粉碎,“你折磨你自己,用你的命来奠基我的复活,我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