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没有选择将轮椅推到床边,然后再将人抱起来放在轮椅上,而是直接抱着贺渝,去到放在外间的轮椅处。
而这个轮椅之所以那么不方便的放在外间,一方面是因为贺渝因着自己双腿的缘故,对于轮椅极度厌恶,另外一方面则就是因为,有褚亦这个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随地都可以差遣的,全能秘书加助理加管家加保姆加护工。
贺渝喜怒不定,平日里承受最多的就是褚亦。
“先生想去哪?”褚亦扶了扶眼镜,遮住了眼底的探究,目光落在男人耳后,那一小片皮肤,柔嫩到仿佛是刚刚凝结而成的嫩豆腐,轻微触碰便会留下红痕,上面细小的绒毛,都让褚亦忍不住目光驻留。
贺渝从前是这样吗?
或许吧。
褚亦发现自己那从小便过目不忘的大脑,仿佛短路了一瞬,随后告诉他,贺渝从前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但,褚亦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让褚亦觉得有意思的是,从前觉得逐渐无趣的贺渝,又重新变得有趣了起来。
“去楼下花园吧。”贺渝似乎平静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平缓,甚至转头看向褚亦,目光欲言又止。
“先生?”褚亦嘴角挂着最完美的笑容,哪怕是脸颊上带着红痕,也依旧精英味十足。
“抱歉。”贺渝清醒过来之后便会道歉,这也是他控制褚亦的手段之一,不然,他多年如一日的发疯,早就把人给弄走了。
“没事,先生永远不需要对我道歉,我能有如今的成就,甚至我这条命都是先生给我的。”褚亦笑得眉眼温柔。
“嗯。”贺渝顿了顿,才看向花园。
月色不错,所以能看到花园里盛开的鲜花,千姿百态。
贺渝叫停了褚亦,伸手摘了朵花。
“小心,会有刺。”褚亦伸手,将那朵花茎上的刺都给剃掉,这才重新递还给了贺渝。
贺渝接过,却忽然直接直接将那朵花握在掌心里碾碎。
“真丑。”贺渝声音阴鸷。
他恨褚亦这样,把他当做一个废人照顾。
当然,如果褚亦没有眼色,没有照顾到位的话,他又会因此为由,觉得褚亦不够用心,需要吃点教训。
“那我明日便叫人将这些花全都铲掉,换上别的花?先生喜欢什么花?”褚亦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了一条帕子,将贺渝的手捧在手上,用帕子一根根擦掉男人手指上的花汁。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褚亦……”贺渝却丝毫不领情,甚至直接抽回了手,用沾染着花汁的手,近乎羞辱的抹在了男人脸颊,脖颈和衬衫领口上。
馥郁的芬芳盈满鼻尖,但褚亦却第一时间嗅到了一股极淡的冷香。
似乎是,贺渝的气息……
褚亦眼底微暗,直接就着跪在轮椅旁的姿势,将头抵到男人大腿上,微不可查地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艰涩,“抱歉,先生,是我逾越了。”
贺渝正在往褚亦衣服上擦的手,顿了一下,不悦地将人推开。
“抱歉。”褚亦脸上不知是先前被打的那巴掌,还是擦的花汁,绯红一片,将那张斯文温雅的脸,都衬出了几分平日里不一样的艷色。
低垂下的眉眼和眼镜片,遮掩住了青年眼底的暗茫,让青年俯首贴耳的动作显得格外温驯。
起码在不远处的贺柒夏眼里看到的是这样。
只是,她那位小叔,和褚秘书,竟然那么亲密?
贺柒夏眉头轻皱,如果真是如此,想要离间两人,只怕就要费一些功夫了。
但费些功夫总好过后知后觉,到时候万一离间不成,反被人将计就计,只会对她更加不利。
想到这,刚刚夜跑回来的贺柒夏心情不错的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还没等转身,那边男人目光便如同一把利剑一般看了过来。
“谁!”贺渝声音冰冷。
“小叔,是我。”贺柒夏无奈,但被发现了,也只能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贺柒夏身高一米七,在女生中算是比较高挑的身高,体重却足足有一百八十斤,全身上下哪里都是圆乎乎的软肉,黑暗中的阴影都显得格外庞大。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贺渝声音冰冷质问。
“我有点睡不着。”贺柒夏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人,单薄的肩膀纤瘦的腰,目光在落在男人那双腿上,眼底闪过一抹可惜。
真是可怜……
这其实是贺柒夏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她这位小叔。
只是,似乎与记忆中的小叔,不太一样?
记忆中这人状若疯狂宛若魔鬼,但此时看着,似乎也就是一个格外好看了些的病美人?
“睡不着?你有什么好睡不着的?”贺渝语气讽刺。
贺柒夏却走上前了些,“小叔,我只是在想景行止。”
“你是想说,你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留不住,所以没用到连半夜都睡不着觉。”贺渝直接狠狠往人心窝子里戳。
贺柒夏嘴角抽了抽,幸亏她不是原主,不然被这么说,只怕立马就能哭出来。
“没有,我只是想,和景行止解除婚约。”贺柒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已经打算好了直接去跟景行止谈,此时却在没有谈之前便将这件事情说给了贺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