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幼礼的预感果然没错。
她跟着谢时韫进了办公室,内心忐忑不安,注视着他坐在大班椅上。
他先是拿出一份文件,随手翻看两下;又打开抽屉,抽出几份政府红字文件,全部放在一起以后丢在桌面上。
“这些,你都提前看过了。”
时幼礼深吸一口气,“瑞青说你吩咐过,公司内部的东西我都可以翻阅查看。”
她以为,他是在介怀她过度插手公司内部。
“如果你事事提防我,大可不必跟瑞青放那样的话。”时幼礼赌气,“大不了我明日不来了,但这是你出尔反尔在先,不能算我半途而废。”
谢时韫扯唇笑了笑,气场稍有收敛,“我什么时候说要指责你这些?你喜欢看可以随便看,我办公室的资料,只要你需要,也可以随你翻阅。”
“那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她直言直语,说出口的瞬间才发觉有些冲动。
她怎么知道他不满意?
如果说是自己的直觉,那会不会太过自大?
谢时韫垂眼,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也没问她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你的方案面面俱到,又抚慰人心。从官方的角度来看,确实无从指摘。”他视线抬起,“你顾虑的成本问题,在我这里也可以忽略不计。”
时幼礼被转移视线,“那还有什么问题?”
一支钢笔锃亮,在谢时韫的指间转动,“但实际操作起来,能做到完全落地的可能性不高。你的方案很理想化,导致实施起来非常困难。”
时幼礼站直后背,知道他要说些实际性内容了。
“首先,那一派寺庙信众根本没你想得那么好处理,他们要的不是谈判和商量。”
他语调平静,陈述事实,“寺庙是清净之地,你即便做好隔音隔绝,和商业区也是咫尺距离,神佛和欲望杂念同处一地,他们怎么能接受?”
时幼礼:“……那就将重心放在普渡庙上,以旅游开发为重点,弘扬寺庙文化,以供奉神佛卖点做宣传。”
“你取悦了信众,那普通居民呢?”谢时韫猜到她的想法,不紧不慢道,“鬼神之论让人畏惧,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愿意拥有一套充满怪力乱神之说的房子。”
谢时韫见她脸色逐渐变白,于是语调放缓,“你平时认死理时,连句旁人的解释都不愿听;这两派的人同样犟得像驴,难以调解。”
时幼礼听出来了,他在说她有时犟的像头驴,脸色一时赧然窘迫。
无视掉这句,她也从他的陈述中,设身处地的体会到了谢时韫的处境。
前狼后虎,难怪那么多方案都不采纳。
“不过,对于一个刚开始接触项目规划的新人来说,你的思维很活跃。”谢时韫语调淡然,漫不经心的来一句夸赞和鼓励,“以后必然会做得更好。”
时幼礼抿住唇。
她不想等以后,她想现在就把这个项目办漂亮。
时幼礼准备退出去,谢时韫语调淡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问?”
时幼礼心脏猛跳。
她无端想起曼迪那句有关漂亮姑娘的八卦,像是一根鱼刺忽然横在她心头,吞咽不下,又难以启齿。
时幼礼在他的注视下,最终咬紧嘴角,没表露出任何情绪:“……没有。”
她凭什么问?以什么身份问?
更何况,他又算得上个什么东西,还用她大费周折猜忌他与谁家姑娘见面、庆生?
心里这么想着,时幼礼更加笃定决心,不再过问。
谢时韫眼皮沉下两分。
“没有的话就出去。”他鼠标轻点,屏幕一亮,“后续改良方案你不必挂心,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