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得干脆,真正要在谢时韫手底下干活儿,她莫名的又觉得窘迫与难堪。
并非她低不下头,亦或者是放不下大小姐面子。
而是因为对方太熟悉而无端生出的尴尬感。
尤其是自己已经站在办公室五分钟,而对方依旧没有反应的时候。
这种尴尬,逐步变成了一种局促。
“谢时……”
大班椅上的男人眉眼一顿,停下正在浏览的文件,越过显示屏看向她,表情冷淡,“在公司喊谢总。”
时幼礼:“……谢总。”
再度深刻理解人在屋檐下的含义,她牙齿紧了几分,可吐出的话却格外恭顺,“谢总需要我做什么?”
谢时韫:“瑞青没跟你说?”
时幼礼:“他说让我直接问你。”
她看不懂这二人,好像在把自己当绣球来回抛,这种被架在空中的感觉让她很难熬。
“把这些文件打印了。”
终于得到指令,时幼礼连忙走过去接过U盘,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接下来的两小时内,她除了打印文件,还做了办公室卫生、书柜整理、花瓶换水等一系列简单的杂活儿,一直到给他沏茶。
她照单全做,期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壶口蒸腾出白色水烟,茶杯一点点被浅褐色液体盛满,时幼礼放下茶壶,礼貌后退到桌后。
谢时韫扫一眼茶水,“什么茶?”
时幼礼对答如流,“生普,用煮开的山泉水泡的。”
礼仪课她学得很好,即便在时家娇生惯养,培养出的气质和仪态早刻在骨子里。
谢时韫眉骨深邃,双眸隐匿在浓影中,语气不咸不淡:“你父母如果知道你在给仇人端茶倒水,一定很痛心。”
时幼礼深呼吸,匀出完美露齿笑容:“谢总,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
她没有暴怒,没有恶语相向,没有再用难听的字眼谩骂他。
谢时韫看着她明明快憋爆炸,却仍旧还故作云淡风轻的脸,勾起一丝唇角。
他的语气一贯凉薄平静:“去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出外勤。”
——
在远榭集团大楼呆了一整天,下午终于有光明正大出去的理由。
瑞青早就开车候在门口,看到时幼礼跟随着谢斯韫一同上车,还面露意外:“时小姐也要去?”
时幼礼:“我不能去?”
瑞青摇头,刚想说什么,略到后视镜自家老板的神情,默默噤声,“……能。”
劳斯莱斯开始在道路上驾驶,车上的人一路无话。
从市中心开出去,将近开了一个多小时。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带起一片的尘土。
下车前,谢时韫递给她一个安全帽,让她戴好。
原来是带她来工地实地考察。
时幼礼把安全帽戴好扣紧,紧跟着谢时韫下了车。
这个场地不陌生,正是之前她租房住的那片破败公寓所在地。
离开这里才不到一月,原本拥挤狭窄的筒子楼,现如今多数已经倒塌化为瓦砾,部分还未拆除的旧楼全是灰烟,长长的钢筋裸露在外,狰狞得像是城市一块巨大的伤疤。
时幼礼对眼前一幕感到惊奇,也忍不住唏嘘:“这么快就拆了……”
可见,谢时韫确实如坊间流言所说,他在实业方面,确实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