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堆满了红包。至少几十个,全都是一样的款式。我颤抖着手拿起几个查看,每个里面都有十元钱和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有些红包上还标注了日期,最近的正是昨天。
"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许明站在我身后,沉默得像一尊雕像。我转过身,看到他脸上有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表情——混合着恐惧、愧疚和某种诡异的解脱。
"每当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准备一个。"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这是一种惩罚。"
"惩罚什么?控制不住什么?"我后退几步,突然感到害怕,"许明,你瞒着我什么?"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昏暗的光线中,许明的眼睛看起来深不可测。
"有时候我会变成另一个人。"他说这话时声音平静得可怕,"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我感到一阵眩晕,昨晚的酒精似乎还在我的血管里流淌。我扶住书架才没有跌倒。"你什么意思?"
许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卧室。我听到抽屉打开的声音,然后他拿着一本相册回来了。他翻开相册,指着一张老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相同的衣服,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我和我弟弟,许阳。"许明轻声说,"我们是同卵双胞胎。"
我盯着照片,感到一阵恶寒。"你从来没提过你有个双胞胎弟弟。"
"因为他死了。"许明的语气平淡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亲人,"十五岁那年,一场车祸。我当时也在车里,但我活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雨声填满了沉默的空间。
"问题是"许明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有时候我觉得他并没有完全离开。特别是当我压力大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在那里,在我身体里。"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你是说多重人格?"
许明苦笑了一下。"我不确定该叫什么。但每当他出现,我就会做一些奇怪的事。然后当我恢复清醒时,会现这些红包。"他指着抽屉,"就像是一种补偿,或者道歉。"
我回想起那个微信红包,凌晨两点十三分送的。"昨晚是他用你的手机给我的红包?"
许明点点头,表情痛苦。"我猜是的。我完全不记得了,但根据你所说的"
"那我们昨晚见面了吗?"我追问道,"林悦说我跑出来找你。"
许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至少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possibiity。"许明如果他用你的身体做了什么事,而你不记得那他会不会危险?"
许明没有立即回答。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雷声轰鸣,仿佛在强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不知道。"他最终承认,"有时候我会现衣服上有血迹,或者身处不认识的地方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至少我不记得有。"
我胃里一阵翻腾,昨晚的酒液似乎要涌上来。我需要离开这里,需要时间思考。我抓起包向门口走去。
"诗雨,等等!"许明抓住我的手腕,"我很抱歉瞒着你这些。但我真的我需要你。"
他的眼神如此恳切,如此熟悉——那是我爱了两年的许明的眼神。但此刻,我只感到恐惧。我挣脱他的手,打开门冲了出去。
"诗雨!外面在下大雨!"他在身后喊道。
我没有回头,奔下楼梯,冲进雨中。冰冷的雨水立刻浸透了我的衣服,但我顾不上这些。我需要远离那个装满诡异红包的公寓,远离那个可能藏着另一个灵魂的身体。
跑出小区后,我在公交站台下暂避,浑身抖。我拿出手机,犹豫要不要报警,但又觉得这太荒谬了——我该说什么?我男朋友可能有个死去的双胞胎兄弟的人格住在他身体里?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迟疑地接起来。
"阮诗雨?"一个陌生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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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你是?"
"我是陈医生,许明的心理医生。"对方说,"许明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说如果他有异常情况,可以联系你。"
我的心跳加。"什么什么异常情况?"
"他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说出现了严重的记忆断层,担心许阳又出现了。"陈医生的声音很严肃,"他说你可能已经现了一些迹象。"
我看向雨中模糊的公寓楼轮廓,感到一阵眩晕。"许阳是他死去的双胞胎兄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他告诉你这个了?"陈医生似乎很惊讶,"这是个进展。许明一直拒绝承认许阳已经死亡的事实。"
"什么意思?"
"许阳确实死于车祸,但许明从心理上从未接受这一点。"陈医生解释道,"他展出了这种替代性人格,作为应对机制。通常情况下,许阳的人格只是偶尔出现,做一些许明平时不会做的事,比如"
"比如十块钱的红包?"我苦涩地说。
"红包?"陈医生听起来很困惑,"不,许阳的表现形式通常是暴力倾向。上次他出现时,把一个酒吧的顾客打进了医院。"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结冰。"什么?"
"许明没告诉你?我以为"
我挂断了电话,双腿软。雨声、雷声、远处汽车的喇叭声,所有的声音都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噪音。我突然想起昨晚断片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在酒吧卫生间里,我对着镜子补妆,镜子里我的倒影露出了我从不会有的阴森笑容。
那不是我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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