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随着大军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沉闷而规律。
李云初倚在窗边,望着窗外飞扬的尘土出神。
江柚白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斟了盏茶。
茶香氤氲间,他抬眸看了眼李云初的侧脸:“这么入神?在想什么?”
李云初尚未回答,窗外突然探进来一只握着桃子的手。
上善骑着马与马车并行,笑嘻嘻道:“尝尝!刚摘的,可甜了!”
三个粉嘟嘟的桃子滚落在李云初裙摆上,还带着未干的晨露。
江柚白眉头一皱:“行军途中擅自离队摘桃?”
他声音冷了下来,“你师父之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上善啃着桃子,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又没让大军停下来等我。”
她拍了拍胯下的枣红马,“追上来不过片刻的功夫。”
“散漫。”江柚白放下茶盏,出清脆的碰撞声,“若遇伏击……”
“我们有几万大军同行,谁敢伏击我们呀?”上善不服气地撇嘴,“你别总是扯我师父,我的言行举止是我一人作为,你干嘛总是要批评我师父。”
说着说着,偷瞄了李云初一眼。
李云初适时地咬了口桃子,汁水顺着指尖流下:“这桃子真甜!”
她笑吟吟地打断,“上善,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我想洗把脸。”
“好!”上善如蒙大赦,一夹马腹溜之大吉。
江柚白盯着李云初沾了桃汁的指尖,忽然道:“你倒是把她护得紧!”
“上善是大皇姐留下的唯一徒弟,我肯定得护着的。”李云初慢悠悠地擦拭手指,“更何况上善对我也很好。”
江柚白轻哼一声,“我对你不是也很好?也没见你护着我。”
李云初抬眸,笑意盈盈:“上善对我以诚相待,我自然护她。”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不像某些人,处处防备,我哪敢全身心信任?”
江柚白眉梢微挑,似是没料到她竟直接挑明。
他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茶案:“殿下不也对我诸多隐瞒?”
他抬眸,眼底带着几分锐利,“你我半斤八两,谁也别指责谁。”
李云初耸耸肩,懒洋洋地倚在软垫上:“是啊,彼此彼此。”
江柚白拿起一个桃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果皮上的绒毛,忽然话锋一转:“等扳倒淑妃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李云初眸光微闪,随即笑道:“侯爷想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窗框,“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江柚白冷笑一声:“我们目标一致?”
他抬眸,眼底寒意凛冽,“你真以为你很了解我?”
李云初迎上他的目光,唇角笑意不减:“不敢说了解,但至少……”
她微微倾身,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我知道侯爷想要的不止于此。”
江柚白指尖一顿,桃皮在他掌中断成两截:“哦?那殿下倒是说说看,本侯还想要什么?”
李云初勾唇笑了笑,“比如……”
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条蜿蜒的线,“边洲和宁州?”
茶水勾勒出边洲、宁州一路向西的地形。
江柚白眸色骤冷,手中桃肉被捏得汁水四溅:“殿下可真是没让本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