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裴令仪抬眸看向他。
“你还不知道呢?”那颜律笑了一声,“前几日你真当我是闲着没事做,等着你们东营军来支援你呢?”
他道:“东营军来了这里,京华里头埋了那么久的暗线就可以动了,我让他们做了什么,也不难猜吧?”
裴令仪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抓了阿姊来威胁我?”
那颜律摊开手,“显而易见。”
裴令仪冷笑:“那你推出来,杀给我看吧。”
“裴令仪,我还真是低看你了,你跟元韫浓那女人一样的心狠,一样的薄凉。”那颜律半眯起眼睛。
“你若是真抓了阿姊,早推出来当面威胁我了,至于等到这会?阿姊若是真那么容易被你抓来,那京城里留的那群人,还都成了废物了。”裴令仪嗤笑。
那颜律冷哼一声:“看来你也没多爱她。”
“随你怎么想。”裴令仪冷声道。
元韫浓对他而言绝不仅是所爱之人那么简单,更是共鸣的镜子。
他们彼此最懂对方的存在,知晓对方最隐秘的恐惧、野心与脆弱,如同照见自身的镜子。
因果轮回的同盟,并肩同行的青梅竹马,权力博弈的共谋者,互为倚仗,共筑稳固的版图。
元韫浓是他仰头望去,永远皎洁却清冷的明月。
“裴清都,你分明做了皇帝,居然还受人摆布?傀儡当得高兴吗?”那颜律完全无法理解裴令仪为什么能纵容那么多人来共享权力。
他出声嘲讽:“你是当狗当习惯了?当上瘾了?”
大裴的将士都露出了屈辱的神情。
裴令仪却不以为然。
“你就真这么甘心做元韫浓的一条狗。”那颜律盯着裴令仪的眼睛问。
“汪。”裴令仪勾起唇角,“这样你满意了吗?”
那颜律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无法理解更是一点遮掩都没有了。
裴令仪真是疯了。
他更不可思议的是,裴令仪居然对元韫浓一丝猜忌和不虞都没有。
跟裴令仪无话可说,那颜律抬手喝道:“杀!”
战鼓如雷,撕裂天际。
雪雾蔽日下,铁甲寒光与刀光剑影交织,喊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裴军以长枪结阵,如钢铁城墙般缓缓推进。
北凉则是骑兵突袭,马蹄踏起滚滚雪浪。
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这一方土地上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场厮杀仿佛永无止境,唯有一方彻底溃败,方能停止。
“他们兵力起码是我们三倍之多,是北凉所有人都来打了吗?他们就没人在后方采桑织布,种田挑水吗?”裴九简直无法理解。
萧煜冷声道:“北凉本就只会烧杀抢掠,不会自给自足。他们那些人活下来,全靠着压榨附属国和抢掠北州边境。”
“沙场之上,注意刀枪!”裴令仪冷喝道。
萧煜和裴九两人定了神,投入战局之中。
漫天风沙裹着雪霰,抽打在千疮百孔的裴军战旗上,出呜咽般的声响。
冻得青的尸僵硬地堆叠在关隘残破的城墙下,凝固的血液与泥泞冻在一起,形成暗红色的冰坨。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焦土,裴令仪的剑深深楔入冻土。
他几乎快要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