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允听出他话中推拒之意,心下大急,重重叩三记,朗声道:“确定。”
“向少卿刚正不阿之名,上京皆知。我深信,唯有向大人秉公执法,方能还我清白,更可令二哥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总不好叫他做了糊涂鬼,连报仇都寻错了仇家。”
向少卿负手而立,长叹一声:“罢了。“
“既受朝廷俸禄,着此官服,自当恪尽职守,在其位谋其政。今日既有苦主求到了本官跟前儿,若再瞻前顾后、畏畏尾,岂不愧对这身官服?”
“本官今日便接下此案。”
“倘若查明你确系蒙冤,”向少卿一字一顿道,“本官定当还你清白,绝不容奸人构陷。”
裴临允大喜过望,只觉胸中恐惧、憋闷一扫而空。
他早说过自己命不该绝,如今果然应验。
既有桑枝替他据理力争,又有向少卿突然造访解围。
这般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天意。
这般想着,他愈确信自己就是那逢凶化吉的福星转世。
“你能松开本官的靴子了吗?”
向少卿抬了抬脚,奈何裴临允攥得死紧,靴筒都被捏出了几道褶皱。
裴临允这才惊觉失态,慌忙松开双手:“大、大人恕罪!我一时忘形”
向少卿先是横了一眼,旋即抬脚,大步流星的朝着永宁侯和庄氏走来。
“侯爷。”
向少卿抱拳行礼,随着她的动作,腰间的诛佞剑也随之一晃。
映入永宁侯眼中,瞳孔不由得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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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配诛佞剑,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天子亲临,他就是想作,都没有资格。
只能将所有不满,生生咽下去。
永宁侯回礼:“向少卿大驾光临寒舍,本侯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向少卿奉陛下钦赐诛佞剑查办此案,本侯本当全力配合大理寺缉拿凶犯。只是府中近日有不便之处:一则驸马爷下山回府清修,恐搜查惊扰;二则内院乃女眷居所,恐有不便。还望向少卿体谅,另寻他法。”
“不冲撞,不冲撞。”裴驸马急促的喘息声由远及近,嗓音里透着几分急切:“小向大人但搜无妨。”
众人循声望去,见裴驸马在小厮的搀扶下,匆匆而来,细细一看,眼眶里似是还掬着汪泪。
裴驸马:纯粹是被恶心的。
他终究没能抵挡住该死的好奇心的驱使,去亲眼看了裴谨澄的死状。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从前确实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人固有一死,却从未想过竟能死得这般不堪入目。
裴谨澄的尸身都硬了,可榻上那些秽物仍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
不去看,浑身难受。
看了,也浑身难受,肠子都悔青了,呕的他根本停不下来。
向少卿瞥见裴驸马眼中闪烁的泪光,当即整肃衣冠,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驸马爷节哀。”
裴驸马:这死状委实太过恶心,当时只顾着反胃,哪还顾得上哀伤?
根本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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