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犹豫着是否该转身离开。
但她的脚却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站在门前动也动不了。
那道从门缝里溢出的灯光安安静静地洒在地上,像一道分界线,把她与他隔在不同的世界。
是他睡得太沉,没听见?
还是,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清浔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心跳竟莫名漏了一拍。
她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回头看了一眼安静无声的走廊,灯光在瓷砖上泛出淡淡的反光,整个酒店像一艘浮在夜色上的孤船。
她想了想,又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门是虚掩的。
没有上锁。
清浔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压下心中的担忧。
她轻轻伸手,缓缓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门轴出一声极轻的“吱呀”,仿佛怕惊扰什么似的,连空气都为之一顿。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亮着床头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灯罩是磨砂玻璃,投下来的光如水雾般朦胧。
整个空间都被包裹在温暖柔和的橙色里,像是一场半透明的梦。
夜灯将床头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晕,而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却没有真正安睡的模样。
池珣睡得极不安稳。
他侧躺着,眉头深深蹙起,额角甚至沁出些微薄汗,嘴唇紧抿,眼睫轻轻颤动着,
像是在努力抵御什么。整张脸英俊依旧,却比白天清冷的样子多了几分少年般的脆弱与疲惫。
他闭着眼,却不是安稳的那种熟睡,而是眉头深锁,唇角下压,整个人蜷缩着身体,像在忍耐什么梦境带来的不安。
他的丝有些凌乱,贴在额角,被汗微微打湿。呼吸不稳,甚至隐约能听见喉咙深处压着的一声闷哼,像是梦魇中挣扎却叫不出声来。
清浔从未见过他这样。
这个男人,哪怕在万众瞩目的镁光灯下,都从未露出一丝慌张。
哪怕是在面对全场记者围追堵截时,他也总是不紧不慢地应答,眼神清澈而冷静,像是在高台上俯瞰众生。
可这一刻,他像是坠落下凡的少年,脆弱、真实,甚至有些……无助。
那一瞬间,她几乎忘了他是谁,只看见他额角细密的汗,眉间蹙起的褶皱,还有微微卷曲的手指
握着被子,就像孩子一样紧紧抱着点什么寻求安全。
心口轻轻一跳,清浔靠近了他,想轻声唤醒。
她俯下身,
池珣眉头微皱,嘴唇微启,像是在梦中低声念着什么,却太模糊,听不清。
他呼吸有些急促,喉结上下滚动着,像在压抑什么惊恐或压迫感。睫毛因为出汗微微打湿,在眼皮上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那一刻,清浔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抬手,轻轻将他额前的梢拨开,那一抹卷翘贴在他眉骨上,显得他整张脸更加少年感。
他的侧脸清俊却苍白,轮廓干净,嘴唇在夜灯下呈现出微微的红色,像风里未褪色的樱瓣。
那种落在安静夜色里的脆弱,不同于任何人。
也不同于池珣平时的样子。
清浔看着他,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他明明是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个人,舞台上可以气场全开,几句话就能掌控全场,
可此刻的池珣,却像个被困在梦里的男孩,在孤岛上挣扎着寻找光。
她脚步很轻,慢慢地走到床边,蹲下身,想要轻轻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