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点,透着危象未除的凶险。
李霜岚看着他,只觉眼前一阵恍惚。
两世了。
这个男人,这个曾让她忍辱负重、冷眼旁观。
又一次次将她推入风口浪尖的皇帝,此刻躺在她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
她静静站着,没有落泪,也没有怨怼,只是淡淡道。
“温太医,本宫现在能做什么?”
高福安神色震动,张了张口,却终究无言。
温太医站在一旁,轻声道。
“娘娘,若您下定了决心,奴才可将需做之事一一告知。”
“此疫传染极快,您必须用艾熏之衣遮体,还需每日服汤药预防”
“都依你安排。”
李霜岚淡淡应下。
“娘娘……”
高福安仍想再劝,哪怕一句。
李霜岚却已重新转身,看他一眼,神情安然却沉定。
“公公,本宫既然来了,就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她一言既出,再不容置喙。
高福安望着她那道决绝的身影,胸中似被重物堵住。
这一刻,李霜岚这个人不是单纯的妃嫔,不是柔弱女子。
而是背负着两个皇嗣与一身孤决的母亲,是在宫廷风雨中仍不屈不退的宜妃。
他跪地叩,声音哽咽。
“奴才……遵命。”
帷帐之内,灯火静燃。
她的身影,已坐在了皇帝榻前。
这一夜,养心殿内,再无虚妄,只有生死为界的沉沉寂静。
凝华宫内,雨后残凉尚未散尽,宫墙外的梧桐滴水入檐。
间或响起几声寂寥的虫鸣,更显得这座偏安一隅的宫苑格外冷清。
寝殿中燃着两盏淡黄的琉璃宫灯,灯影微弱。
在帷幕后投出柔和光影,将静睡中的两个孩子面容照得格外安宁。
大皇子睡得蜷缩,一只小手还攥着那只素绣团扇不肯松开。
十三公主躺在他身侧,小脸朝着兄长,似是做了好梦,唇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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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之后,碧书和碧画守在案前,案上是一方温着药汤的铜炉。
炉火明灭之间,映出两人神色各异。
碧画望了一眼帷帐中安睡的孩子,又看了看窗外快要下山的太阳,低声问。
“碧书姐姐……你说皇上病得那么重,会不会……真的是疫病啊?”
她声音虽低,却止不住颤意。
“我刚刚去太医院送话,那边连门都不肯开,只说无人应值,这哪里是寻常风寒该有的架势?”